太子因发明水筒、火铳、马蹄铁已经名扬天下,大家都知道太子的聪慧贤明,因此他十三岁就上朝参政了,不过很多时候,他都不说话默默听着,若有问题,下朝后就会跟皇上提出来。如今,太子之位已相当稳固,绝大多数臣子提起太子没有不夸赞的,更何况太子身后是一群实力雄厚的家族鼎力支持。
有时候皇上还会刻意留几本折子让太子批阅,看看他的能力如何,不能解的事,皇上立即教他。很快,皇上就发现,太子处事极为老练,这让他放心不少,接下来,他就要教他帝王平衡之术,这十分适用于朝堂。
这天,中秋宫宴结束后,太子骑马来到安王府邸,他还带了一个食盒,里头是一碟月饼。
安王已是终身被圈禁的下场,在这寂寥日子里,他没想到太子居然来了。
“二哥,我请你吃月饼。”太子放下食盒。
安王看了看,并没有动。
“放心,没下毒。”太子随手拿了一块先吃起来,“最近我上朝参政了,感觉很奇妙,跟满朝文武站在一起,听他们讨论国事。我看到父皇坐在最高位,满脸肃容,从容处理着所有事。”
安王自嘲地笑了笑,他之前也上朝参政了,可是没多久就被圈禁,突然问道:“当初我府中那个侍妾文儿,是你安插的吧?”
“是。所以你府中的风吹草动,我都清楚,包括你跟什么人打交道,每晚去哪位侍妾房中歇息。”太子承认了,“二哥,我一直以为你不是一个好色的人。没想到你府里,女人还挺多,光是出身不错的就有好几个。不过可惜,她们内斗太厉害,竟无人生下你的孩子。”
“还提那些做什么。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他们都说你整天除了读书习武就是做木工。你是什么脑袋,怎么想出要做这些玩意儿?”
“我不单单做木工,还做其它的东西。只要是对所有人都有好处的,能让大楚朝越来越好的东西,我都愿意尝试着去做。”太子突然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火铳。
安王稍微往旁边挪了挪,他是真怕死,不是装的。
“二哥不必害怕,我只是想告诉你,这种兵器能让我们大楚朝永保太平。”
安王点头,“那你收起来吧。”
太子笑着收起,“二哥,我也挺佩服你的,明明胆小还想着要造反。其实父皇这人,别看他好像没留意咱们,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安王觉得脸上一阵燥热,“当初我选妃,说要家世好的嫡女,父皇答应了,让我自己从一众画像里和名册中先预选,只要是我选的,他都同意,我当时还挺意外的。如今想来,当时父皇就知道我打什么如意算盘了。”
“你后悔么?”
“后悔,但是没用了。”安王一个谋逆过的人还想再出去,是不可能了。皇上没有将他贬为庶人,从皇家玉牒上除名已是对他最大的恩典。
太子笑道:“二哥,你没有三哥聪明。三哥也有些小心思,但他想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所以一直在旁暗中观察。如今他也怕了、怂了,因为他看到了你的下场,所以不敢造次。”
“你倒是聪明。你跟我们差了几岁,怎么知道我们想什么?”
“对于孩子来说,对方是不是真心喜欢自己,很容易就能感觉出来。”太子回忆道:“我四岁开蒙,去尚书房上半天课。还记得第一天去就想看看二哥、三哥,你们俩虽笑着,但笑意不达眼底,分别用那种考究的眼神看我。那种眼神并不友善。我从小就知道我的母妃是宠妃,父皇每天都在承乾宫,后宫前朝有很多双眼睛都盯着我,所以我一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一直都在努力。”
安王听后,沉默一会儿,手里拿着一块月饼,“杀了我吧,我也不想再拖累旁人了。让安王妃离开,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二哥,这回总算有担当了一回。可惜,安王妃的娘家庆国公府已经倒台了,她只能留这儿陪你了。既然选择谋逆,就是没考虑过身边的人。不过你的其她侍妾都说自己并不知情,父皇查过之后,确实也跟她们无关,还有另外两位侧妃回了娘家,不过再无嫁人的可能了。”
安王听后,闷声道:“是我连累她们,对不住她们。”
一开始他也是存了要利用她们背后家族的心思,结果两个侧妃背后的家族并没有支持安王的意思,安王主要依靠的是庆国公府邸,可惜,庆国公府邸本身没有什么实权,空有爵位而已。
“父皇上次说,老二就连谋逆都做不好,难成大事。自从二哥你开始在宫中安插人手企图行刺,父皇就已经洞悉你的心思,就是想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可惜......”太子说完就骑马离开。
安王在原地颓然坐着,这一切好像是个噩梦,他在噩梦里永远出不来了。他恨过父皇、恨过亲娘平昭仪、恨过养母安妃,如今最恨自己,恨自己被支配愚弄的前半生,恨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心。如今,自食其果,也算是报应。
太子策马又去了京郊的碧云庵。
三公主自从去了碧云庵,过了几年挑水、劈柴、生火的苦日子,她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原定十五岁,要送她出去和亲,偏偏她大病了一场,身子不好,皮肤还过敏,脸上起疹子。常年劳作营养不良,身子差,病恹恹的。
这副模样送出去和亲,估计蛮夷皇族都不会要。所以皇上格外开恩让太医前来医治,还让宫女出去伺候三公主。
三公主以为父皇回心转意,重新对自己好了,她如今每天都是好心情,其实,是等她彻底康复就送出去和吴哥王朝的皇储联姻。
对于太子亲自来碧云庵探望自己,三公主以为是父皇想念自己了,脸带喜色,“四弟,是不是父皇想我了?父皇什么时候接我回宫?”
太子笑了一下,这笑容皮笑肉不笑的,“我不知道。只是今年这个中秋,是我最后见到三姐的面了,希望三姐你以后都好好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就是来看看三姐恢复得如何了。”太子说完抬头看看夜空,“天色已晚,我也该回宫去了。”
对于太子莫名其妙突然到访又说出这么一番话,三公主觉得不对劲,但她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问旁边的宫女,宫女也摇头。
翌日清早,三公主就被叫起来梳洗打扮,她不明白怎么回事。
“皇上替你选了驸马,您今天就要过去成亲。”一个宫中的老嬷嬷从外头进来。
“我跟谁成亲?”
“吴哥王朝的皇储,您放心,过去就是国后,绝对不会苦了您。”
“什么吴哥王朝?”
“现在吴哥王朝换了新的国主,之前老国主的夫人还在,但人家新国主还是尊敬咱们大楚朝的,让您去做国主夫人,而不是将以前老国主的夫人收下。”
“什么?我不去和亲,我要见父皇。”三公主一直吵嚷不配合上妆,下一刻她就被人打晕了。宫人们替她换上嫁衣、上妆,等到她再醒来,已踏上和亲之路,长长的送亲队伍早已出了南疆边境,送亲的都是宫中有些资历的老嬷嬷、宫女、太监,还有侍卫在旁护行,表面是保护大家的安全,其实是特意监视她的,怕她逃跑。
三公主欲哭无泪,她知道再怎么哭闹都无用,不得不去蛮夷的土地跟一个陌生男人共度一生,这种未知生活令她恐惧、绝望。如今她后悔自己当初的无知、执拗都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