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大人直言道：“程国公世子就是两个门派之后的人物。查了许久才查到他。而且之所以这样做，竟是因为相信江湖术士的话，相信‘续命’一说。要为病弱的大皇子续命。”
皇上已经拿起卷宗，里头是各种口供，先看了结案陈词，将事情来龙去脉了然于心。
程国公世子在民间创办的这一门派，专门收养别人不要的弃婴，然后取心头血，命几个道士制成润肺强心丹，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已经持续六年了。刚开始还是自愿买卖，后来就开始收集八字特殊的孩子，或是八字至阴、八字至阳，后续竟然还和一些拐子合作，专骗那些看着身体康健的孩子。
皇上看后沉默了一瞬，“程国公世子，缉拿到案了么？”
“暂时没有，但程世子已经知道此事败露了。”
“为何不缉拿他？”
“怕此事泄露出去，百姓若知道皇后参与此事，大皇子也会危矣。大皇子什么都不知道，不能让大皇子声誉受损呐。所以此事，本想移交大理寺，让大理寺斟酌来办。”
“朕会让焦勋秘密缉拿程世子，你跟焦勋一起暗中审理他。”
“是，皇上。”
随后，康大人带着卷宗离开清凉殿，暗卫首领焦勋进宫后又迅速出宫去。
午膳时辰还未到，皇上亲自去了凤藻宫。
皇后觉得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臣妾参见皇上。”但她见皇上面色阴郁，像是发火前兆。
“统统滚出去。”皇上扫视一眼周围的人。
程嬷嬷看了看皇后，随后恭敬退出去，其她宫女太监也都退出去。
高来福站在门口，叹了口气，程嬷嬷不明所以，想问高公公话，但高来福朝旁边退了一步，根本不想跟程嬷嬷聊天。
“皇上，可是心情不愉？”
“你还真会装，堂堂国母，背后搞邪教。大皇子需要你去给他‘续命’么？你多积点阴德，他才能活得长久。那些死去的孩子有多少？你和你兄长身上背负了多少条人命？”
皇后心惊，皇上居然知晓了此事。她颓然坐到椅子上，随后闭了闭眼，“大皇子出身就体弱，臣妾身为他的母亲替他打算一二。况且那些能为大皇子续命的孩子也是人家自愿买卖的。”
“事到如今，还在嘴硬。你觉得朕不敢废你是么？”皇上冷笑道：“来人。”
“奴才在。”
“皇后偶感风寒，身子不适。六宫协理之权由承贵妃、贤妃、丽淑妃三人共持。即刻生效，晓谕六宫。皇后养病期间，任何人不得探视，凤藻宫宫人不得外出。”皇上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
“皇上，皇上，您要听娘娘解释啊。”程嬷嬷也是脸色大变，大皇子续命一事竟被皇上知道了，“娘娘久居深宫，外头的事都是别人做主，她也是没法子啊。”
程嬷嬷抱住皇上的小腿，被皇上一脚踹开。
高来福手一挥，小山子已命太监们围住凤藻宫。
等到晌午，有些看热闹的宫人故意假装路过凤藻宫，发现宫门外竟然是御林军守着，里边的人出不来，外头的人也不敢进去。
承乾宫中，裴谨言正在用午膳，皇上一直在清凉殿，听说还召见了好几位大臣议事。
“把这些八道菜放进食盒给皇上送去，还有这碗五香米饭。”
“是，主子。”小盖子已经拿起其中一个食盒，立冬也拿了一个。他们一起送去清凉殿。
“奴婢先前跟芸豆去膳房拿膳食的时候，大家都在议论此事，据说皇上亲自去了凤藻宫，说什么不清楚，反正发了大火，所以皇后娘娘这次也被禁足了。”姚黄刚才去膳房，所有宫人们都在说此事。
“想必是做了什么失大德的事了。”魏紫是不同情皇后的，当初她陪主子出宫去边境，皇后可是派杀手来追杀的，若不是当时平郡王府邸的侍卫和暗卫，她们还不知会如何。
姚黄点头，“肯定啊。大家还说，以前犯错的娘娘被禁足，也就太监、宫女们守门，门禁森严。可这回，凤藻宫守门的是侍卫，一群侍卫将凤藻宫围严实了。”
此时，小山子来了，面带笑容，“奴才给承贵妃请安，皇上口谕，让贵妃涉协理六宫之事，这是印章之一，请娘娘务必保管好。”
“谢皇上隆恩。”裴谨言接过这枚印章。
姚黄凑过来看了一眼，“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凤印？”
裴谨言摇头，“不是，只是有些文书需要盖印的印章。”
小山子笑着解释，“姚黄姐姐，皇后还在，凤印自然在皇后身边，听闻凤印是方形的。”
魏紫看了一眼姚黄，“别胡说。”
小山子笑道：“不碍事的，咱们都是自己人。”
“皇后是不是要面壁思过一阵才会出来？”姚黄又问。
“看样子，是了，短时期内不会出来，大家都能过一个好年了。”小山子躬身道：“贵妃娘娘，奴才先回清凉殿了。”
“去吧。”
清凉殿中，皇上和几位大臣、皇室宗亲都在。
此时，大家都有些沉默，因为废后是大事，自古以来，皇后的废立、太子的废立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总要经过好几回的朝堂拉扯、大臣们的口舌之争才行。
几个大臣看了看裴阁老的脸色，裴阁老暂时没说话。
恭亲王是赞成废后的，“此乃皇上家事，皇上做主即可。”
老平郡王捋捋胡须，“先前听闻皇后尚是太子妃的时候，手上就握有人命，不过证据不足。这很难评。但有些事，似乎还是有些蛛丝马迹可循的。如今此案，还得再看程世子的口供。”
暗卫首领焦勋和京兆尹康大人已经在审讯程世子，相信明天就会有个结果。
裴阁老叹了口气。
“老师，有话不妨直说。”皇上想听听裴阁老的说话。
“皇上，老臣多方考虑，觉得此时不宜废后。大皇子体弱，太医院正说过，不是长寿命数，若是皇后废了，大皇子也命不久矣。只怕有些人会揣测皇上的动机，若是往宠妾灭妻上思量，势必影响皇上和贵妃的声誉。再者，皇后命兄长在宫外成立门派枉顾律法获取幼儿心头血一事，也不宜对外公布，毕竟这心头血制成的丹药，是大皇子在服用。百姓们知道后，会如何评价大皇子，评价皇室？”
慎郡王点头道：“程家人做的这事确实缺德了，而且也不能对外公布，会影响到大皇子的声誉。皇上即使废后也不能用这个无法公布的借口，只能找其他错处。而且，老程国公确实于社稷有功。”
老平郡王觉得大家说的都有理，是要废，但不是现在。等证据充足，能公布的公布，不能公布的只能掩埋，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何况还是皇家。
等大臣们都退出去，皇上又道：“去太医院将平素替大皇子调理身体的徐太医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