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唱晚的小窝,洗漱完后躺床上说了一会话,临近期末,林曼声最近忙得焦头烂额,难得如此悠闲,很快就睡下了。
唱晚听着身旁人均匀的呼吸声,睫毛轻轻眨动,毫无睡意。
她的脑海全部被叶成伟和郑柯宇所占据。
“上次在云安...我碰到你哥了,他问我你在哪呢...”
“我喝醉了,不记得说没说,呵呵。”
她提取着这两句话里的信息。
郑柯宇在找她。
而叶成伟虽然没明说,但是唱晚知道他的德行,极有可能会告诉郑柯宇她的位置。
不过所幸,叶成伟一家人都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所以,哪怕郑柯宇找到这座城市来了,也不一定能遇见她。
可是,郑柯宇为什么要找她?
当年那件事情随着他的入狱已经做了一个了结,在狱中六七年,难道依然磨不灭他心底的恶吗?
还是说,他找她是为了给他爸报仇?
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想毁了她的人生?
一股难言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如果。
如果真的被他找到了该怎么办?
唱晚脑中一片乱麻,忽然灵光一闪,或许,林叔叔会知道一点郑柯宇现在的情况。
她忽然想起上次冬至,周惊寒和她一起去云安的事,在那条古街道时,他说,如果她愿意,今年过年,可以带她再回去一趟。
到时候,可以当面找林叔叔问个清楚。
唱晚心里压着的大石略微松了点,她侧过身体,摸到枕头旁边的手机,点开和周惊寒的聊天记录,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早上。
周惊寒那边是晚上,他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刚刚回到酒店,然后帮她点了一份早餐,给她发消息叮嘱她记得去吃。
他工作很忙,加上两人的时差又差了好几个小时,作息不同,所以聊天的频率并不高。
绝大多数时间都只是互相说一下自己在干什么,更多的是周惊寒发消息告诉她,门口有他买的吃的喝的玩的用的,让她去拿。
唱晚看了眼时间,现在这个点,他应该刚起床,或许已经到公司开晨会了。
她点开他的微信主页,看着周惊寒的头像,唇角一翘,微微笑起来。
以前周惊寒的头像是他养的晚晚趴在他掌心的照片,现在,却换成了某某和晚晚缩在一起睡觉的照片。
那种浑身虚浮,脚踩不到实处的恐慌感总算消散了一点,温暖的气力一点点盈满全身,唱晚轻松了口气,给他发了条消息。
【我睡了。】
她闭上眼睛,渐渐沉入黑色的梦境。
时间回溯到2016年,唱晚刚上高一。
妈妈最终还是顶不住生活中的各种压力,经姨妈介绍,在这一年嫁给了郑程力。
他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离异多年,有车有房,还有个初中辍学,现在在外省打工的儿子,名叫郑柯宇。
唱晚妈妈早已对爱情不抱希望,她唯一所牵挂的,就是唱晚。
她想让唱晚过得好一点,哪怕是牺牲自己的人生。
两人只领了个证,请了几个相识的人简单的吃了顿饭,郑程力给唱晚姨妈包了个大红包作为感谢,这场仓促草率的婚礼,就算结束了。
母女俩甚至没有见过郑柯宇。
这一年七月,唱晚和妈妈搬进了郑程力家。
他家只有两个卧室,剩下的一个小房间堆满了杂物,不能住人。
那时候郑柯宇早就出去打工了,他的房间一直没人住,于是郑程力就让唱晚先住在郑柯宇房间,等小房间收拾好了再让她搬出去。
那段时间唱晚过得很紧张很小心,她很害怕自己的存在会影响妈妈和继父的感情,害怕会让妈妈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郑程力似乎也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平时很少和她说话。
家里的氛围虽然安静,但总体还可以。
八月的某一个晚上,那个说整个暑假都不会回来的人,没有任何征兆的回来了。
唱晚躺在床上沉沉睡着,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卧室门忽然被悄无声息地推开。
进来的男人没有开灯,径直脱了上衣,赤着上身坐到床上,手不经意间往床上一按,然后摸到了唱晚伸在被子外的脚。
郑柯宇转过头,手没挪开,视线像被粘住了一样顿在那只雪白柔嫩的脚上,握在手里像一块冻豆腐,手感极好。
下一秒,还没等他回过神,那只脚已经从他的掌心飞速滑走。
“啊——”
“你是谁?!”
“别叫!”郑柯宇顺着声音看向她,“这是我的房间,你说我是谁?”
“......”
啪地一声。
唱晚飞快地拍开灯。
明亮的灯光驱散了满室黑暗,她心里安定了几分。
郑柯宇缓缓抬头,和蜷缩在床脚的少女四目相对。
刚才房间里光线不好,看不真切,此刻到处都亮堂堂的,郑柯宇坐在床上,盯着她的脸,整个人瞬间呆住,目光发直。
她刚刚被惊醒,显然没有睡好,眼下带着点淡淡的青色,满头乌发凌乱的散在身后,一双绿瞳带着点惊恐怯意,更添一分不胜娇弱之态。
唱晚捂着被子躲在角落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心里猜出这个人应该就是郑程力的儿子,也是她的继兄,郑柯宇。
她没料到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居然是这种情形,脚上仿佛还残存着那股令她浑身发毛的触感,让她极其不舒服,恨不得立刻冲进浴室洗澡。
郑柯宇在这时候突然笑起来,似是想要安抚她,让她不要害怕。
唱晚鸡皮疙瘩都被他吓起来了。
虽然她知道这个人是她的继兄,但在唱晚心里,这不过是个虚名而已。
她从未见过这个人,郑柯宇对她而言是个完全陌生的男人,而且他此刻还没穿上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令她毛骨悚然。
“你能不能先出去。”
唱晚勉强保持镇定,颤着声音对他说,“我换个衣服,然后把床让给你。”
她现在穿的是件吊带睡裙,长度才到膝盖,唱晚很反感他看自己的眼神,迫切的想要找个借口让他离开。
郑柯宇还没说话,卧室门突然被打开,唱晚妈妈和郑程力两个人走进来,郑程力见到郑柯宇,愣了一下,“你怎么回来了?”
唱晚妈妈注意到女儿脸色苍白满头冷汗,三两步走进去把她搂在怀里,“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