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晚抿唇,心里冒出来的小欢喜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
周惊寒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唱晚把电脑放在腿上,看似专心的翻译文稿,其实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哪去了。
大半个小时过去,她看着屏幕上翻译质量奇差的文字,心虚的叹气。
到底是低估了周惊寒对她的影响力。
唱晚默默的将那一整页的文字全部删除。
手机开始连续不断的震动,她拿起来看了眼,是林曼声的微信。
林曼声:【给你看我们学校现在的样子】
紧接着,她发了几段视频和图片过来。
台风过境,新航大学内部被摧残得不成样子,两人合抱那么粗的老榕树都被连根拔起,横躺在马路上,路上积水泛滥成灾,一片狼藉。
有些宿舍的玻璃上甚至趴着章鱼,一些积水较深的地方还能看见小鱼游来游去。
......
林曼声:【最搞笑的是学校的名字标牌被风吹走了。】
下面是一张图片。
新航大学的‘新’字只剩了一个‘斤’字孤零零的挂在上面。
林曼声:【现在全校都在万能墙问‘亲’你在哪?】
林曼声:【下面一群缺德大学生在评论说亲在某宝...】
林曼声:【这届大学生怎么这么有梗啊!】
林曼声:【斤航大学,我要笑吐了哈哈哈哈。】
......
唱晚噗嗤一声笑出来。
周惊寒听见动静,“笑什么?”
唱晚把图片点开给他,“你看。”
周惊寒瞥眼,忽然问:“我记得你好像也是新航大学的?”
唱晚点头。
“云安离余同上千公里,怎么会想来这里读书?”
唱晚抬眸看他一眼,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周惊寒见她犹豫,莫名的想起刚刚厨房里的那个电话,轻声问:“因为你喜欢的那个人?”
心一下子被提到嗓子眼,还没来得及等她开口说话,周惊寒自顾自猜测道:“那个某某,在新航大学读书?是你的学长?”
她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提起来的心也慢慢回到原地,“不是。”
“他在国外上的大学。”
周惊寒讶异挑眉,“哦?国外哪里?”
“我不知道,大学就和他没联系了。”
周惊寒:“那你怎么会想到来余同,新航大学是综合类大学,学翻译的话,北方那几所外国语学校才是更好的选择。”
“......”
唱晚咬了咬唇,没说话。
当初高考分数出来的时候,她的分数足够她随意挑选国内的大部分顶尖高校,但是姨妈想让她留在云安读定向师范,说是师范稳定,以后好找对象。
她的高考分数远远超过云安师大的录取分数线,自己也并不想留在云安这个城市,这里,给了她太多的痛苦回忆。
她迫切的想要逃离,想远远的离开这里的人,然后她想起了周惊寒曾提起过余同这个城市,他说余同他一定会回去。
于是,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抱着那一丝渺茫的希望,不顾一切的去了新航大学。
姨妈一家人都非常生气,甚至偷偷篡改过她的高考志愿,幸好她早有预料,才没让他们得逞。
但这件事情闹到最后,姨妈一家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不留在云安读书,大学他们不会为她出一分钱,让她好自为之。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说:
“我们让你留在云安也是为你好,定向师范免学费,毕业了就入编制,你一个女孩子,无父无母的,我们也是为了你着想。”
“欢欢再过两年也高三了,成绩不上不下的,你是她姐姐,读了师范平时也能帮她补补课,帮家里省笔开销。”
“再说了,老师工作稳定,以后好找对象,地位高,受人尊敬。”
“......”
再后来,他们说:
“唱晚,你如果这么不懂事,非要去新航大学,这个学费,我们不能出,别怪姨妈一家狠心,我们一家人养你养到十八岁,已经仁至义尽。”
“从来没想过让你回报我们,事事都站在你的角度为你考虑,你这么做把我们一家子放在哪里?我们可是真心把你当家人!”
“......”
“国外的小孩十八岁自动脱离父母,何况我们只是你的姨夫姨妈,更没有道理供你读大学,这是常识,你去报警也没用!”
“……”
曾经让她那么痛苦的话,到现在回想起来,她只觉得可笑。
唱晚的思绪被周惊寒的声音打断,“怎么不说话?”
她猝然回神,抬眸望过去。
屋外电闪雷鸣暴雨哗哗,周惊寒的面容像是这风雨飘摇迷幻世间里,唯一的真实。
“因为。”唱晚认真地看着他,“以前偶然听见,那个人说,以后一定会去余同。”
周惊寒目光复杂,眼底含着抹晦涩的光,“就因为这句话?你一个人千里迢迢地来了这里?”
“嗯。”
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说她恋爱脑,可她既没耽误学习,也没为那个男的要死要活,反而很顽强地在这座城市生存下来。
或许是因为周远山的影响,周惊寒对于男女情爱一事极为冷淡。
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他身边就没缺过女人。
在国内读书的时候,给他送零食送早餐的女生多如牛毛,他从来没正眼瞧过,安安分分的读书刷题,周黎阳还老说他装高冷。
这种事若是换成别的男生早开始眉飞色舞的得瑟,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但背地里指不定怎么暗爽。
周惊寒一向懒得辩驳,甚至连拒绝都懒得拒绝。
敷衍冷漠的多了,往他身上凑的人也就少了。
后来去了国外留学,遇见的女人不像国内那样含蓄婉转,她们更加奔放大胆,可他依然没兴趣。
周黎阳一度怀疑他那方面是不是出了毛病,隐晦地暗示过他很多次去医院检查检查,周惊寒只当他脑子有病。
他那方面明明好得很!
再后来,贺洲为了祝安久给祝氏那个快要倒闭的空壳公司一次性注资三十亿,他当时只觉得又病了一个。
周惊寒那会儿在感情上的心态简直独孤求败,他觉得这世上压根找不到像他一样冷静理智又禁欲的人。
其实他心里清楚,自己在这方面是个比较传统的人,他的字典里,不存在凑合、将就、随便玩玩这些字眼。
他只要最好的,而喜欢的,就是最好的。
碰见唱晚这样一心一意的姑娘,他很欣赏。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恼怒。
“他来了吗?”周惊寒压着火,“见到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