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楼下,唱晚刚想打开车门,周惊寒却制止了她,“别动。”
他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撑着伞走到副驾驶车门旁,把手里的外套递给了她,“穿上,外面风很大。”
唱晚指了指他,“可是你穿的也很少。”
他不仅穿的单薄,而且今天在公司还洗了澡,这应该是中午在外面淋了雨的缘故。
也不知道在办公室有没有喝杯感冒灵,晚上会不会生病发烧。
周惊寒笑,“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跟我比吗?”
唱晚还想争辩几句,可看到他站在风雨里,又觉得这么僵持着不是办法,索性也就几步路而已,于是便默默的接过衣服穿好。
衣服相较于她的身材来说实在是过于宽大,细细闻去,潮湿的空气里似乎还沾染了点薄荷的味道。
她整个人都被周惊寒的气息所包裹,就仿佛,
——正在被他拥抱。
唱晚刚从车内出来,躲进他的伞下,车门立刻被风大力关拢。
周惊寒揽着她的肩,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几分,声音被狂风吹得有些模糊,但却极为清晰的传进她的耳中。
“走吧,送你回家。”
唱晚心脏收紧,抓住衣领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往单元楼里走。
一进去,他便松开了手。
唱晚站稳,心脏砰砰直跳,下意识地将身上的外套攥得更紧了些。
但,这终究不是属于她的外套,握得再紧都没有用。
她摸索着去扯拉链,想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他。
周惊寒瞥她一眼,“穿着吧,外面凉,也不急这一会。”
唱晚这才放下了自己的手,心底满满的都是因他这一句话,溢出的甜。
电梯在四楼停下,到了家门口,周惊寒叮嘱:“记得把门窗关好,没事别去外面晃悠,风很大,外边很危险。”
唱晚还在为接下来的话做心理准备,此刻只是下意识的点头。
周惊寒接着道:“那我走了。”
“诶——等一下。”
听见这个走字,她忽然拉住了他的手。
周惊寒不动,就这么淡淡地盯着她看。
她还穿着自己的外套,拉链拉到顶,衬得整个人更加清瘦纤弱,一双绿眸瞪得圆圆的,像极了他养的那只小猫。
出息了,都敢主动拉他了。
唱晚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慌里慌张地松开手,
“怎么了?”
她深深呼吸,一路上积攒的勇气给了她开口的力气,“...现在肯定订不到酒店了,开车出去也很危险。”
“你、你要不要在这里住一晚?”
“......”
长长的走廊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陷入了一段诡异的平静。
唱晚的勇气已经在开口的一瞬间消耗殆尽,此刻更是连抬头与他对视的胆子都没了。
她咬着唇,心乱如麻。
虽然她是好意,但这种话说出来,实在是太容易引人遐想了。
这么多年以来,想借他的身份地位上位的人一定非常多。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也是那样的人?
男人低沉的嗓音缓缓从喉口溢出,“你说这种话,会让我误会的。”
唱晚咬着唇,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
“我没有的...”
下一秒,周惊寒极为不要脸的说完了剩下的一句话:“嗯,误会你想占我的便宜。”
“......”
其实他这话的意思和她想的差不多,只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的奇怪呢?
“我家还有一个空房间,你不用担心没地方睡。”唱晚耳朵尖已经染上了一层诱人的粉,小声道,“你不用害怕、害怕我会占你的便宜。”
“......”
许是太久没有声音,走廊的声控灯忽地灭了。
唱晚不安地动了动,手镯上的两个银铃铛接着吻,叮咚作响。
“是吗?”周惊寒歪着头,夜色里的声音听起来更显醇厚动人,“既然如此,我们俩还要在门口耗多久?还不开门?”
随着他声音的降下,暖黄的灯光再次亮起,驱散了一地的黑暗。
唱晚眼睛亮晶晶的,忙不迭点头,立刻按了指纹。
开了灯,帮他拿了拖鞋,唱晚招呼他在凳子上坐下,自己哒哒哒跑去给他找了条毛巾。
一进单元楼她就发现,周惊寒身上已经湿透了。
外面的雨太大了,天就像破了一个大洞,雨水哗啦啦的往下倒。
肯定是刚刚在雨里的那几步路淋成这样的,周惊寒手里的伞将她罩得严严实实,完全没顾及自己。
她一点都没被雨淋到,倒是他,此刻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唱晚把毛巾递给他,又去厨房烧了壶热水。
幸好没有停水停电,不然今天晚上就难熬了。
做完手上的事后,她一小步一小步挪到他面前,十指绞着,轻声道:“你身上都湿了,要不去冲个热水澡吧,不然,会感冒的。”
周惊寒的一头黑发被他擦得乱糟糟的,他仰头,神色无辜,“没衣服换。”
唱晚早有准备,“我之前买睡衣的时候,有条裤子错买成了男款,正好那时候我要去外地出差,就没退。”
“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先凑合着穿。”她飞快的道,“是新的,吊牌都没剪呢。”
周惊寒低笑:“好。”
不过等他看到那条裤子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
谁能告诉他什么男人会买一条画满了黑白卡通奶牛猫的睡裤?
“......”
周惊寒骑虎难下,身上确实湿答答的非常难受,但是他一时半会又无法接受这条裤子。
唱晚也很不好意思,嘟囔着解释:“就是因为裤子的设计是这样的,所以我才没发现有男女两种款式。”
男人抬眼瞧她,唱晚心虚地转过头,她心里也清楚这件事有多么离谱。
人家一个堂堂跨国大集团的首席执行总监,不仅沦落到被人收留,还沦落到穿女生的睡裤,而且那条睡裤,还如此的不堪入目....
“只有这一条了,如果你不穿的话。”她停了几秒,像是特意照顾他的自尊心,才小小声地道,“就...没得穿了。”
“......”
总觉得她卡的那几秒,是想了个替换词。
周惊寒怀疑她的原句可能是:就只能裸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