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那只手表的感情非常复杂,一方面,这是周惊寒送给她的唯一一样东西,另一方面,她因为它昂贵的价格,受过非常,非常多的委屈。
但所幸,一切都结束了。
周惊寒没动,“怎么没把它卖了?”
“因为....”唱晚艰难的吐字,“因为日子还没难过到,要把它卖了的地步。”
“既然如此,那就留着。”
唱晚手没动,依旧保持着递出去的姿势。
男人眉眼深峻立体,抬眸看着她时,眼皮上那道浅浅的疤会悄然隐匿,棕色的瞳仁溢着流光,竟给她一种温情的错觉。
“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懂?”
于是唱晚默默收回了手,再坚持下去就有些矫情了。
虽然她并不清楚面前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但是从他对那辆奢华豪车不在意的态度,随手便送她一块价值百万的手表,凡此种种,管中窥豹,也能猜到他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况且,唱晚真的很舍不得这块手表,并非因为它的价值,而是因为它是她过去搓磨生活里,最深刻,也是最隐秘的期盼。
“东西收拾好了吗?”
“嗯。”
“那走吧。”
唱晚拎起袋子,把某某抱在怀里,跟着他出了门。
“你到时候随便找家酒店把我放下就行。”
周惊寒不置可否地应了声。
-
车上。
唱晚坐在副驾驶,某某乖巧的趴在她怀里。
车子平稳地开在路上,周惊寒从后视镜里看她,“你接下来还要住那?”
她愣了一下,慢慢点了点头。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压根没有给她半点缓冲的机会。
一时半会根本不知道去哪找房子,只能先将就着住一段时间,在魏涛扣留在拘留所的这段时间里重新找。
只是,很难再找到条件这么好的房子了。
“行,我知道了。”周惊寒目视前方,“今天那个男人是谁?”
“他是我之前舍友的....”唱晚顿了一下,想了个措辞,“同事。”
“知道他住哪吗?在哪里工作?”
“我不知道他住哪。”她想了想,“但他好像也是GK酒吧的工作人员。”
“室友叫什么名字?”
“......”
唱晚敏感地抬起头。
周惊寒瞥她一眼,“随便问问而已”
“徐俐。”
周惊寒唇角掀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了解。”
路上恰好经过一家酒店,唱晚盯着车窗外某家宾馆闪光的招牌,“把我放在前面路口就行。”
周惊寒漫不经心地往下踩油门,“不好意思,过了。”
“......”
“那里还有一家。”
周惊寒扫都没扫一眼,“这里不让停车。”
“......”
心里明白他大概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才找了那么多的理由不让自己下车,唱晚便安静的等着他开到目的地。
只期盼着那家酒店不要太贵。
心里的期盼最终落了空。
唱晚眉眼带着几分纠结的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顶级酒店,抱着某某不愿下车。
周惊寒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姿态闲适地盯着她,“怎么不下来?”
“....我...”唱晚长睫微敛,语调涩然,“我不需要住这么好的地方。”
“我说需要就需要。”
他背着光站在车旁,五官棱角分明,气势凌厉,神色淡淡,一眼扫过来,压迫感极强。
周惊寒抬了抬下巴,“再说,你怀里抱了只猫,普通酒店不一定同意你入住。”
唱晚抱着猫的手紧了紧,被他的目光看的头皮发麻,顿了顿,最终还是拿着袋子下来了。
小姑娘神情窘迫,垂着脑袋站在他面前,嘴唇动了动,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袋子给我。”
唱晚乖乖递给他。
周惊寒略一思索便知道了她在想什么,歪着头淡笑,“这家酒店是我投资的,不需要你花钱。”
“你就当新用户免费体验。”
唱晚盯着他唇角那抹笑意,神思不定,抿唇嗯了声。
“走吧。”
她落后两步,跟在他身后,仰着头望向他的背影,男人肩背挺阔,个高腿长,气质极好,连背影都安全感十足。
明明他一直在帮自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很涩,像是马上就要落下泪来。
-
酒店前台显然认识他,一见到他进来立刻站起身弯腰打招呼。
唱晚站在他身后,整个人都很拘束。
周惊寒目不斜视,随意地应了声,带着她径直朝电梯走去。
电梯直达顶楼,这一整层楼都被他长期包下来了。
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房卡,他找了间独立的套房刷卡进去。
“今天就在这将就一晚吧。”
接过他递来的袋子,怀里的猫喵喵叫了两声,从她身上跳下来,步伐悄无声息地往屋内走去。
“…谢谢。”
周惊寒站在门口,屋内屋外灯火通明,落在他脸上,愈发显得面容清晰俊朗。
“我睡隔壁,有事敲我门。”
“谢谢。”
又是谢谢。
周惊寒垂眸,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小姑娘身形纤瘦柔弱,眼睛有点红,两颗绿宝石一样的眼珠压着盈盈泪意,额头的伤依旧是触目惊心的一片红肿。
“涂药了吗?”
唱晚微征,旋即摇头,经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上次在医院拿的药没有带过来。
周惊寒轻啧一声,“你先休息,待会我给你送来。”
长指屈起在门上敲了敲,“记得锁门。”
“嗯,谢谢...”
男人轻舔齿关,难得有点无语,这姑娘除了谢谢就不知道说别的了吗?
-
回到自己房间,周惊寒打电话叫来了管家,吩咐他给隔壁房间送点吃的过去,又派人去药店买了点药回来。
之后,他给傅行深拨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应该在睡觉,声音里透着被吵醒的不爽,“干嘛?”
周惊寒开门见山,“GK酒吧有两个员工,一个叫魏涛一个叫徐俐,有印象吗?”
傅行深不耐烦地嗤道:“我怎么可能有印象?”
他手底下几千号员工,哪能记得住酒吧的两个工作人员?
周惊寒也不废话,“有没有印象无所谓,我就是不太想看到这两个人。”
傅行深纳闷,“怎么?这两人得罪你了?”
周惊寒默然无语,坐到沙发上点了支烟,他忽然想起今天下午电话里唱晚的哭声。
声音压得很轻,不仔细完全听不出来。
像极了六年前,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的模样。
他记得,当时在派出所里,有人说,她的继父,杀了她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