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羽棠说出这句话,心里长出口气,但脸上却是露出由衷的浅笑。
自己总算是做出了一些改变。
“原来这就是不顾世人眼光做事的感觉吗?或许在抉择时十分纠结难受,但下定决心,一门心思走之后,心情会放松许多。”
洛羽棠突然感觉自己内心豁然开朗,但又有些低落。
因为这种抉择太难了,哪怕现在她依旧在烦恼往后如何面对爹娘那喋喋不休冷嘲热讽的言语。
而前辈呢?
他或许做过无数次这样的抉择,哪怕面对无数正道人士的围追堵截依旧不在乎,哪怕被无数人误解,被打上邪魔外道名头也依旧无所谓。
这到底需要承受何等压力!?
她却不知道一旁的老仆福伯却时刻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
福伯也是心中一叹,完了,小姐真的有心上人了。
以他这么多年的眼力,如何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种多愁善感,一会欢喜一会愁的,这要是没点猫腻,他阿福能把眼睛珠子抠出来喂狗。
——
当日回到县衙,洛羽棠就开始忙碌起来。
而与此同时南平县新开的一家名为南江阁的酒楼,这儿俨然已经取代了此前那紫东楼的地位,成为本地士绅闲暇时聚会场所。
三楼雅间,这儿透过窗外刚好能看到小半个县城,更是能清晰无比的看到县衙的里里外外,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却见雅间之内,诸位士绅皆是到场,但年龄不一,有老有少,故而今日就没上美姬。
这也是无奈,自从剑三大肆屠戮后,整个南平县城几乎大半士绅家主都换了一个遍。
眼下继承人要么是年仅十几岁的少年郎,要么就是七老八十岁的垂垂老朽,中年人可谓是少之又少。
“呵呵,今日也就不便上酒水,便是以茶代酒咱们好好吃一顿。另外也好好感激皮县丞,皮县丞可是本县好官,咱们定要好好感谢一番。”
说话的是杨家现任家主,不过并不是此前那位杨老夫人,而是一位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郎。
虽然年纪小,但说话还真不赖。
“好!好!大家为皮县丞敬一杯!”众人纷纷附和。
但是一杯茶水下肚,众人却发现皮县丞这脸色有些不太对,似乎很是坐立难安之态。
“皮县丞!为何神色发苦啊?”杨俊笑眯眯端着茶盏一脸的笑面藏刀。
“唉!~”皮县丞瞥了眼这年轻的杨家家主,无奈叹道,“杨公子,何故如此发问?
眼下怕是有些不太对劲啊!”
“哦?我还真好奇,皮县丞担心什么?”杨俊轻笑,双手撑开猖狂大笑,
“在这南平县,是咱们南平县父老乡亲的,不是他洛县令的,我还真不知道皮县丞你怕什么?”
这话很是嚣张,人群中有人皱眉也有人认可。
皮县丞就是觉得这杨俊属实过于猖狂了一些。
“杨公子,近日这洛县令可是动作频频,我们的人好几次都跟丢了,如若不出意外,他应当是出城看过了。
这....这怕是不太好啊!接下来这洛县令要出招了。”
皮县丞虽然不认可杨俊,但还是好心提醒一句。
闻言这位新任杨家家主眼睛一眯,冷笑道,“哦!那倒要看看他想怎么查了!如若识趣一些,那我等都能相谈甚欢,请他洛县令过来喝一杯也不是未尝不可。
但如若过界了,朝廷或许就要再委派一位新县令了。”
“你....你....”
闻言皮县丞只觉通体冰凉,这杨俊简直疯了,还是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敢把天都给捅破了?
“杨公子慎言,这新县令来头可不小,他动不得!千万不能动!一旦动了,怕是我等全体上下都得有性命之忧!”
皮县丞有些怕,如果有机会他还想做个好人。
现在他们这条船简直就是一条到处漏风的破烂,此前那些家主都是人老成精的老狐狸,眼下这都是些什么阿猫阿狗?
如若他知道猪队友这词,肯定会直呼猪队友害死人!
“哼!最好他识趣,不然李县令都能无缘无故死了,多一个洛县令也不是不行!”
杨俊还在说,皮县丞已经是血压直线飙升。
他娘的,今日可没喝酒,这小子怎滴像是喝高了?
稍稍又聊了会,皮县丞赶忙告辞离去,他是真不敢和这群人多待,他已经感觉头顶隐有血光之灾。
但随后没多久,皮县丞刚回自家府邸没多久,就听一仆人快步而来附耳低语了几句。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洛县令刚刚去拜访张家李家刘家王家了?”
皮县丞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那仆人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老爷怎么这么大反应,但还是老老实实点头。
见此,皮县丞便是不断开始来回踱步起来,眼神一会阴鸷一会难看一会皱眉沉思。
“嘶!奇也怪哉,这洛县令此前看着不像是聪明人,今日这一出倒是极其精妙啊!
可进可退,他要做的不过是走一遭,好算计啊!”
皮县丞只觉背脊一阵发凉,摸了摸自己额头,感觉自己印堂愈发黑了。
“不行,我得走一遭,告诫杨家切莫中了这洛县令的离间计!”
皮县丞能够坐成铁打的县丞流水的县令,不是没本事的,这脑瓜子转的飞快,一下子就想清楚洛羽棠这一招的关键。
的确就如李长生所言,洛羽棠拜访一遭,什么也不用说就是简单聊聊家常就能在杨家心中埋下一根刺。
就看当代杨家家主如何反应,如若是此前的杨家老家主,定然不会中计,但依旧心里有些膈应。
简单来说这就是阳谋!
不对杨家直接动手,而是动他手底下的小弟,端的是阴毒啊!
“唉,麻烦大了,这洛县令莫不是此前一直在演我?怎就突然开窍了?还是说背后有高人指点?”
皮县丞丝毫不敢耽搁,也不让下人准备娇子,让人牵出一匹快马便快速朝杨家而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他一脸便秘的回来了。
一张脸也是苍白如纸。
不出意外的话,此番他果然出意外了。
“唉,怎就会如此巧,那精明的杨老夫人竟是刚好重病,眼下这....这....蠢货当家,当真是气煞我也!”
皮县丞心中格外恼火和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