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格外干旱,
往年这个时候,路上的积雪就没有化过。
但今年还没下过雪。
程治国抱着马素芹的娇躯,感受着两人之间渐渐升起的温度,看着夜空,发现一片片犹如精灵的雪花缓缓飘落下来。
连四周的温度也暖和了几分。
马素芹没有动,怕弄疼了程治国。
但她很快感到一片雪花飘落在她脸颊上,慢慢融化,微微冰凉。
“治国,我尝试着慢慢起来,你忍一下。”
马素芹说道,“下雪了,等会儿路不好走,得赶紧送你去医院。”
“姐,我缓一下就好了。”
“可能摔断了骨头,不能硬撑。”
“你可能不知道,我全身上下的零件都很硬……”
马素芹没有听懂这个荤段子,双手撑在冰面上,一点点起身。
程治国也不好再占便宜,只能放开她极具弹性的腰肢,看着她翻身坐在冰面上。
马素芹转而跪下,扶住程治国的胳膊:“能起来吗?”
“我试试。”
程治国慢慢撑起身子,时而像是忍受不了疼痛,皱起眉头。
马素芹小心翼翼的护着他,防止他再次摔倒。
“似乎没那么疼了。”
程治国爬起来,摇晃了两下屁股,笑着说道,“估计是缓过劲了。”
马素芹依旧不放心,皱着眉道:“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万一伤了哪里?”
“那你今晚可走不掉了。”
“没关系,明天走也是一样的。”马素芹显然不介意这种事。
“我倒是想让素琴姐再陪我一晚,但真没必要。”
程治国重新动了起来,
刚开始动作有些生硬,但很快变得流畅自然。
“你看,素琴姐,没事。”
程治国笑着说道,“你要是不信的话,呐,可以来拍拍我的屁股。”
“真的没事?”
“没事,骗你干什么。”他从一开始就没摔着。
“那咱们先回去歇息一下。”
马素芹还是扶住程治国的胳膊,带着他往回滑。
路过刚才摔倒的地方,她才发现冰面上有个圆形窟窿,像是有人冬钓用的。
而在窟窿后面三四米的距离处,有一块炸裂的冰面,
冰面周围寸寸龟裂,中间是一道深深的刀痕,痕迹已经被冒出的冰水淹没。
程治国刚才那一蹬,直接蹬破了冰层。
马素芹扭头看向程治国的侧脸,想到刚才他看到她摔倒的那一刻,一定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及时赶到她身边。
就像今天早上面对张大发时,
极力的护着她周全,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马素芹沉默许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姐?”
“嗯?”
程治国叫的很亲昵,但马素芹似乎接受了这个称呼。
“难得下雪,我在岸边歇歇,你自己滑一会儿?”
下雪的时候,气温反而会升高,没那么冷了。
马素芹犹豫一下,问道:“确定不去医院?”
“真的不用。”
“那行,我滑一会儿,你仔细看着。”
将程治国送到岸边之后,马素芹倒滑回冰面,在手电筒打出的灯光中慢慢旋绕。
刚开始还有些顾忌,时不时看程治国一眼,
但很快便开始专心致志的滑起来,
又过了片刻,似乎忘却了一切,又似乎为了感谢程治国,
她轻盈的跳起舞来,
柔若无骨的上身起起伏伏,双臂宛如翅膀,时而展开,时而闭合,
雪花在她周身旋转着落下,
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仿若群蝶翩翩,芬芳弥漫。
……
一个小时后,
马素芹坐上了北上的火车,
火车缓缓启动,
窗外鹅毛大雪,遮住目所能及的一切。
马素芹躺在椅子上,闭眼休憩,脑海中全是刚才自己在冰面上跳舞的场景,
没有羞涩,也没有太浓烈的情愫,
她抿嘴轻笑,
只是感觉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自由自在了。
她裹了裹衣服,带上毡帽,将手插进兜里,打算好好睡一会儿,
毕竟要在车上坐将近三十个小时。
手却摸到了一团纸,
她疑惑地抽出手,见掌心有一叠厚厚的钞票。
马素芹吓了一跳,连忙将手缩了回去,抬头看看周围,见没人关注她,这才松了口气。
“这家伙……”
马素芹有些头疼。
她听过程治国有钱,毕竟别人进厂是赚钱,他先捐了三千斤粮食,像是给厂子送钱一样。
但一言不吭就塞给她这么多,还是将她吓得不轻。
那家伙的钱是大风刮来的,随随便便就能给她?
还是说……
马素芹轻轻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她连自己能不能摆脱张大发的魔爪都不知道,
而且上一段婚姻对她的伤害太大了,她不想也畏惧开启下一段,
更何况程治国还比她小这么多。
然而想到今天的种种,她也不清楚,若是继续和程治国这么接触下去,她还能“坚持”多久……
……
丰泽街道,
孙秀丽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厂里放假,有一大堆工作需要收尾,她主动加班,留到了最后。
好在有父亲的司机接送,
要不然她一个女人走夜路,难免不安全。
进了安静的院子,她先去跟父母打了个招呼,准备回自己屋的时候,看到对面屋子亮着灯,才知道自己哥哥孙明生回来了。
她父亲是省部高官,家里独占一个一进的院子,
孙明生则常年在外为官,如今才三十多岁,已经是正县级了。
所以在父母眼里,孙明生是骄傲,她则是不听话又没出息的孩子。
谁家的闺女将近三十岁了,还跟父母住在一起?
哪个女人会畏婚姻如虎,连跟男人相亲都不敢?
她母亲整日唉声叹气,她父亲则冷目相待,
仿佛她是家里的耻辱一样。
但是她——真的不想结婚,
或者说,不想稀里糊涂的结婚。
孙秀丽叹了口气,想要推门进屋休息,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孙明生的房间走去。
至少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