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还能忍得下去，日子就能过得下去。
这是大部分当代女性对待婚姻的态度。
换成后世，张大发这样的行为，绝对会被网暴到生不如死，
而马素芹这种雷厉风行、巾帼不让的独立女性，早就选择离婚了。
时代的观念和周围面对离婚的态度，束缚了马素芹的勇气。
但当让她明白，她备受煎熬的婚姻连累了别人，受苦受难的不仅她一个，她才能彻底下定决心。
并不是因为她热心肠，
而是她不允许自己的婚姻失败到这种地步。
家以外的地方就是她的栖息地，当这片栖息地受到威胁的时候，她便没有退路可言了。
张大发在厂里大闹一场，
彻底为两人的婚姻画上了句号。
从保卫科出来以后，程治国和马素芹前往公安局，
接待两人的公安是熊国正的朋友，行动队的副队长，叫刘洲安。
刘洲安经过熊国正特意的交代，所以对两人的态度还算温和，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还不知道张大发的模样。
将案件记录在册之后，他说道：“不用担心，如果真像你们说的那样，大部分责任是张大发身上，你们安心在家里等着就行，有需要会传唤你们的。”
马素芹点点头，犹豫片刻后道：“我想离婚，你们能帮我调解吗？”
刘洲安瞥了她一眼，问道：“下定决心了？”
马素芹点点头。
“那就去妇联吧，你这种情况，妇联肯定会全力支持。”
不仅全力支持，说不定有些激进的女性还能再让张大发进一趟医院。
“好的。”马素芹没再说其他的。
出了公安局，
程治国问道：“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马素芹有些恍惚，苦笑一声道：“先回我爸妈那里住一段时间吧，等年后再说。”
随后又看向程治国：“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另外，给你惹了一身的麻烦，对不起。”
“这算什么麻烦？”
程治国笑着说道，“我还是很有能力的，说不定等素芹姐你再回来的时候，会发现厂子像对待爸爸一样对待我，上赶着帮我解决这些麻烦。”
“……”
马素芹有些无语，这家伙又恢复了往日那种吊儿郎当的模样。
这么大的厂子，怎么可能为一个人服务，
她没将程治国的话放在心上。
“我父母家不在四九城，这次回去，过年期间怕是没时间回来了，你不是要学滑冰吗？”
“今天有时间吗？”
那可太有时间了。
程治国笑着道：“好啊，晚上我去接你。”
“嗯。”
下午厂里有联欢会，作为比赛的前三名，两人也得上台，没办法抽身。
等两人回到厂里后，
联欢会已经开始了，
没有刻意去跟沈盈盈等人聚合，两人随便在后排找了个空位，安静的看起节目来。
节目中间穿插着各种颁奖环节，
优秀员工、劳动模范之类的。
期间两人上了一次台，看到沈盈盈等人坐在中间的位子，
而见两人平安无事，沈盈盈几人也彻底落下了心，拼命的鼓掌。
程治国笑呵呵的跟他们招手，
然后又朝满大厅的职工们招手，一副领导视察的模样，让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马素芹别过脸，装作不认识他。
联合会后，众人又在车间碰了个头，马素芹像是家长一样好一阵唠叨，最后又带着大家领了厂子发的礼品盒之后，众人才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程治国没急着回去，来到党支部，将剩下的六千斤粮食，一股脑拿了出来。
“听说你跟人打架了？”
孙秀丽扶了扶眼镜，一边作着登记，一边看向程治国。
“孙书记哪听说的，消息有些不太准确啊。”
程治国笑道，“确切的说，是我打别人。”
孙秀丽却没笑：“还跟七级工比技术？”
“是展示出碾压七级工的技术。”程治国将自己的“幽默”坚持到底。
孙秀丽有些无奈，
总怀疑程治国这家伙捐粮，是不是早知道自己会麻烦不断，想给自己留点后路。
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要帮忙。
虽然都是些小麻烦，她自己说两句话就能摆平，甚至无需党支部介入，
但这么做的话，会让程治国捐粮的行为显得目的不纯，也会让党支部受人诟病。
“这种小事，孙书记就不用出面了。”
似乎知道她想什么，程治国说道，“不过到有另一件事，可能要麻烦孙书记帮忙。”
孙秀丽眉头一挑，问道：“什么事？”
“我研究出了无缝钢管技术，但具体能不能实现，还需要进一步实验，得用到焊工车间的机器……”
程治国话没说完，孙秀丽手猛的一抖，在纸上画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她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程治国：“你说……什么？无缝钢管技术？”
“没错。”
孙秀丽沉默片刻，重新低下头：“不要开玩笑。”
她虽然属党支部部门，但身在轧钢厂内，对钢铁行业自然有了解。
国家初建，百废待兴，
而发展的重中之重，就是工业。
钢铁是工业的基础。
但我国的钢铁发展，受本身技术限制以及国外技术封锁，举步维艰，
这也导致了我国工业化道路从一开始便进入了地狱模式。
无缝钢管技术就是其中一个难点，
稍微精专一些的机器，都是需要使用无缝钢管的，焊接钢管，哪怕技术再好，使用寿命和质量也与无缝钢管存在着天壑般的差距，
更不要说航天事业、导弹事业这些对技术不能有丝毫折扣的行业，
国外的无缝钢管技术已经很成熟了，
但想要引进到国内，难度极大，
据孙秀丽了解，组织上正与多个国家进行交涉，但目前毫无进展。
程治国，
孙秀丽承认他确实很优秀，年纪轻轻就是四级工了，还赢了四级工大赛的第一名，
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七级工甚至八级工，
但自己研究出无缝钢管技术？
在梦里还差不多！
现实中嘛，
不是她不想相信，
你让她怎么相信？
她可是了解过程治国的学历——小学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