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国正看着义愤填膺,为程治国打抱不平的孙秀丽,张大了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啊,
一个捐出去三千斤粮食,只给自己留下一百斤的人,
可耻吗?
当然不,
相反,那些看不得别人日子过得好,恨不得别人连底裤都捐出去才开心的人,
才更阴暗,更可耻吧。
而他现在,在孙秀丽眼里,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程治国捐出这么多的粮食,你竟然还要调查他,
你还是不是人?
熊国正无言以对,
就结果而言,他确实不是个东西……
但这事跟他没关系啊,他就是接到了举报,进行正常的调查而已。
“孙书记,有程治国捐献的记录吗?”
“哼!有。”
孙秀丽翻动文件,很快找出一张捐赠单,
捐赠单上有名字、时间,以及捐赠物资的数量,还有盖章和公证人。
一切合规,也证明了孙秀丽所言非虚。
他眼中的无赖流氓,确实是她眼中的好同志、好青年。
“整件事我已经清楚了,麻烦孙书记了。”
得到了结果,熊国正也不想在这接受孙秀丽正义的目光审批了,打算离开。
“熊科长。”
孙秀丽喊住了他,郑重其事的道,“奉劝一句,对于那些为人民、为社会做出巨大贡献的同志,咱们要多一些理解,多一些信任。”
“不要让他们心寒啊。”
“孙书记说的是,我会注意的。”
熊国正还能说什么,压着心里的憋屈大步离开。
看着熊国正的背影,孙秀丽又忍不住冷哼一声,随即对旁边的小刘说道:“为了避免继续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以及让某些人别有用心的人有机可乘,这样,你写一份通告,将程治国同志的事迹在厂里公布一下。”
“好的,孙书记。”
……
“嗨,傻茂——咳咳,不好意思,叫傻柱叫习惯了,小茂,别在意。”
程治国出门碰到了许大茂,顺势勾上他的肩膀,非要跟他一起去上班。
许大茂气的暗暗咬牙,
谁是傻帽,谁是小茂,
程治国这孙子,真把自己当院里老大了。
他抖了抖肩膀,将程治国的手甩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干嘛!”
“别这么冲吗,我又没抢你媳妇。”
许大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两天秦淮茹的事闹的沸沸扬扬,不少邻居都拿这事开玩笑,让院里谁家结婚的时候,一定要看好自己的媳妇,别再走错门了。
俨然成梗了。
没想到程治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而且他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咋滴,你还惦记着我未来媳妇不成?
程治国重新凑了上去,贼兮兮的问道:“听说许婶要帮你介绍娄半城的闺女?这事要真成了,那你可要飞黄腾达了。”
许大茂脸色一变,连忙道:“胡说八道什么,谁说的,没有的事!”
“嘿,不用否认,这事能瞒住我?”
许大茂的母亲之前在娄振华的家里做保姆,跟娄振华夫妇的关系还不错。
许大茂比傻柱大一岁,今年19岁,明年就该结婚了。
按时间算,这会儿应该已经和娄小娥接触上了。
“不过老哥有几句心里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程治国拍了拍许大茂的肩膀,唉声叹气。
“不想说就别说……”
许大茂话还没说完,就听程治国自顾自的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说娄家的资产都上交国家了,但毕竟是曾经的娄半城,指头缝里露出来的东西,也够你一辈子生活无忧的。”
“但你想过没有,跟娄家扯上关系,真的好吗?”
许大茂一愣,皱眉道:“什么意思?”
“细看历朝历代新建的时候,那些扬名立万的功臣尚没有好下场,更何况那些投降的人。”
程治国说道,“娄振华识时务,将资产都拿了出来,所以才没有被收拾。
但这只是一时的,一旦政治、民生稳定下来,等组织上腾出手,你确定他们不会对娄振华下手?”
“到时候,你自己就真的不会被波及?”
“在国家这个大齿轮面前,你就像一只蚂蚁,谁在乎你是不是无辜的,一旦娄家遭殃,你也要跟着完蛋。”
许大茂张大了嘴,一时间有些茫然。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程治国会这么好心?
他肯定是羡慕自己,所以才想搞黄自己的事。
“危言耸听!如今是新世界,跟封建社会可不同。程治国,你以为我这么好骗?”
程治国笑了笑,也不反驳,继续说道:“而且,你真以为娄振华是觉得你不错,所以才将女儿下嫁给你的?错,他只是想给自家闺女按个保护栓而已。”
“你想想,他要是真看得起你,会让你干放映员这种活?”
因为许母的关系,许大茂建国前就进了轧钢厂,一直从事放映员的工作。
“这活是轻松,但根本没有任何的前途。”
“他要是真有意栽培你,有的是方法,厂里轻松又前途大好的工作也多的是。”
“现在什么最光荣?”
“劳动人民最光荣。”
“农民、工人的身份就是咱们天然的保护伞,能护着我们安然度过因为新世界建立而卷起的各种浪潮。”
“娄家却不然。”
“任何一点风吹草到,都能让他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娄振华将闺女嫁给一个工人,就是未雨绸缪,想要保护自己的女儿,不至于哪天自己被拍死的时候,自己的闺女毫无保护自己的能力。”
“而你,许大茂,就是挡在他闺女身前的一堵墙。”
程治国看着许大茂,似笑非笑的道:“但你这堵墙太薄弱了,不堪一击。”
“海浪拍过来的时候,啪!”
他做了个扇巴掌的动作,随后笑呵呵的道:“你会直接被拍的粉身碎骨,连渣都不留。”
许大茂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看着程治国。
他想反驳,但根本不知道从哪反驳。
程治国说的,他心里就从来没想过吗?
只是娄家的名望、巨大的成就感包拢着他,让他下意识忽略了这些东西而已。
“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
程治国拍了拍许大茂的肩膀,吹着口哨往厂里走去。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啧,又一个社会主义好青年比他给荼毒了。
一血战士?
他才是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