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警员的态度偏向，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楚。
傅振国以前鲜少和警察打交道，虽说占了三分理，可傅凌瑶下手那么凶看得他此时也有点忐忑。
王金富正好相反，他的目光和来的两个人隐晦的交流之后，顿时像是戏精附体一般哀嚎了起来。
“警官你们来的正好，你们看看这女人把我们一群人打得，她是真的想打死我们，快把他们抓起来。”
傅凌瑶目光掠过他，王金富瞬间紧张地夹了夹腿，避开了她的视线却又不依不饶。
他是算计明白，现在一切都利于自己这方，这女的总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袭警吧，当下愈加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无辜模样。
“我们要申请验伤，这事情绝对不能随便就翻过去，太无法无天了。”
听见王金富还不是完全不占理的那一方，两警员脸色显而易见地放松了一些，不过流程还是要走。
“我记得报警的是一个女士。”
其中一个警员拨打了120，然后在现场继续登记问询工作。
傅凌瑶往前走了一步，把自己的身份证递了过去，冷静描述自己这边的状况。
“是我报的警，今天和我爸在这卖菜，因为不肯低价卖给这个叫王金富的，他直接叫人把我们摊子砸坏。他们先动的手，所以我正当防卫。”
她的话如果撇开一地的壮汉在地上呻吟的场景，可能会更有信服力一些。
两个警员没急着表态，示意王金富出示身份证一起先登记，接着就要把这一群人往所里拉。
“具体的情况，等到了所里再分别交代。”
他们开来的车，只能再坐下三个人。
傅凌瑶和王金富必须当场带回，另外四个壮汉主动要120先带走验伤，傅振国有三轮车表示自己可以前往，于是剩下的位置就留给了煎饼摊老板。
一车五个人，一上车就闻到了密闭空间里王金富那股子尿骚味。
不过当下的氛围略诡异，大家只能打开窗默默地保持着沉默，权当无事发生。
好在镇上的派出所离菜场东门就八百米，没两分钟就到了。
傅凌瑶和王金富初期先分开，被带到两个问询室接受询问。
负责傅凌瑶这头的警官个年纪不小，算是个中年大叔，听完初步的情况后那眉头拧得紧紧的。
“小姑娘以前练过？”
傅凌瑶其实比所有人的惊异，那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但她知道说那些也没用，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中年警官还询问并记录了具体的一些情况，总体来说不太乐观。
“你确定是他们先动手，但你这情况可能会涉及防卫过当，我个人建议是双方调解，你们两方看看有没有互相谅解的可能，不然他们起诉你也是很麻烦的。”
傅凌瑶并不天真，以前的铮铮傲骨被人踩在地上的经历还没过去太久，但她同样还没成为一个软弱的屈服于现实的人。
更何况经历了一些事情后，她更没有安全感，对于万事发生会多做一些准备，想到这她把手里的手机又握紧了三分，态度坚定。
“我不接受调解，能申请调取之前街边的监控吗？”
她的反应在中年警官意料之中，不禁暗暗感慨这小姑娘还是太年轻，眼看着这头没进展，大叔也准备先去另一边看看。
出乎他的意料，王金富那边居然都是同意调解的。
不过他们要求傅凌瑶赔五万块钱，并且向今天被打的所有人道歉，不然就起诉她过度防卫。
中年警官看了调出来的监控，因为距离太远拍的并不清楚。隐约能看到开始的时候，是王金富一群人先动的手，但是动作不算特别激烈。
收音设备太远，也收集不到具体当时发生了什么。
中间可以看到他们和傅振国有推搡，但傅凌瑶反击的动作却被录得更清楚。
要不是现在是在工作，这群警察其实很想赞叹一下傅凌瑶的好身手。
只是这小姑娘单方的殴打的确略显凶残，而且在几个大汉倒地丧失继续攻击的能力后，她还在继续着殴打行为。
“哎，这很难办。”
中年警官暗暗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把双方的人聚集在一起，准备最后一轮调解。
“不愿意赔五万，就走拘留和起诉的流程，医院里面轻伤的判定已经出结果。”
王金富应该偷摸换了条裤子，现在人自在了两分。加上内部有人帮他把利弊都分析清楚了，当下的态度还是很坚定的。
傅凌瑶安抚了一下脸色有些灰白的傅爸，决定也不继续墨迹。
她伸手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条录音。
是从王金富30一斤砍价到20一斤不成开始砸摊子，一直到警察到场的全过程。
因为太长足足有二十多分钟，傅凌瑶只截取重点部分，顺带展示了自己报警到出警的时间。
[咱们镇也不是什么法制都没有，但我让人出警迟十分钟，就能迟十分钟。]录音里这句话，最终对应的是出警十五分钟。
[小美女，你觉得自己会发生什么哈哈？]这句话则对应视频里，一群男人收到指示，主动对一老一少动手，里面还包含了[打死他们]这样敏感的字样。
傅凌瑶的语气很清静地划出重点，然后提出了两个问题。
“是谁接受了王金富的指示，迟出警了十分钟？”
“还有在二对六的情况下，我应该用怎么样的强度去反击才不算过度防卫，我希望所里能给我一个答案。”
她的话掷地有声，一时间整个协调室寂静无声。
傅凌瑶却没有停下，她示意自己已经把录音发给熟悉的律师和朋友的页面。
“现在是我要咱们所给一个交代，至于王金富一帮人要的赔偿和交代，咱们可以去法院说，也可以在这些音频发酵后，在舆论的压力下去谈，”
“但这里至少是我的家乡，所以我希望看到的是解决这件事情的诚意。”
“不仅是王金富这个人的诚意，还有我们整个所里的诚意。”
这打脸来的太快，中年警员及一众人如果不是被迫站在傅凌瑶的对立面，多少也是要给这个小姑娘鼓掌的。
逆风翻盘，不过如此。
但调解室里的警员没有反应，不代表监控室里看了全过程的某人，会吝啬于给出赞叹。
两分钟后，协调室的门没被敲响就从外面打了开来。
一个身穿笔挺西装，带着银色眼镜的男人，迈着他的大长腿领着几个人就走了进来。
他的步子不徐不缓，自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傅凌瑶瞥了一眼后微微睁大眼，看着这个轮廓硬朗的男人在一众彭镇长的尊称中里，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对着她笑了笑。
“傅凌瑶同学，没曾想重逢居然是这样的场景，你还是一样的令人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