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寂静，林永茂看来也痛得酒醒了几分，眼瞅着从没发过火的傅振国眼里冒着火的样子也怕了三分。
“我刚刚胡说的，喝醉酒了走错地方，我这就滚蛋。”
他说着就试探往外跑，见这次没人拦着一溜烟就消失在了门外。
徒留院子里的两个人，瞪着眼互相看了半晌。
傅振国心里苦闷，却很清楚瞒不下去了，只好一五一十地把这两件事一起给交代了。
前段时间村里组织了一次体检，他被查出来肝癌晚期，治愈概率不高还费钱的那种，具体的他听不懂也不想去了解。
至于说到欠钱，傅振国感觉比生病这件事还更羞耻。
“村里有人和我说见到你妈了，在B市，我就想着去看看。”
“想着那边用得上钱，有个中介给我打电话说帮我贷款，我就没留心都签了合同，我只拿了5万出去没找到人也没花完。”
“后来银行给我打电话说，我借的50万，然后那个中介也已经跑路了，我真是太傻了。”
这么一个大老爷们，受了伤丢了工作没哭，一个人在地里刨食养大一个小孩没哭，说着怕自己死了还欠着人钱却红了眼眶。
“我除了放心不下你，也不是特别怕死，但临到头来欠这么多钱我良心不安啊。”
“那个黑心的中介真该千刀万剐，不过也是我真的傻，总是一次次被人骗。”
傅振国的一双眼睛憋的通红，骨子里的担当让他不愿意在女儿面前哭，但一辈子的苦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傅凌瑶深吸了一口气，或许是骨子里和爸爸年轻时候一样的坚韧，让她在听完了这一整串的打击后，反而更加地静下心来。
她打开微信，直接把自己的余额一股脑都转给了爸爸。
“我从高中开始学校就有奖学金，还做了很多年的勤工俭学，加上这一年毕业后存的钱一共87000元，爸你先拿着还一部分。”
傅振国连忙摆手，“这钱我不能拿，以后还能活几年我就干几年，多少能还个七七八八。”
傅凌瑶假装生气地瞪了老爸一眼，这才拉着他的胳膊摇晃着商量着。
“才五十万和一个小病，你养我这么大这还不够我偿还的呢，你就算给我个机会，让我和你一起好好赚钱然后给你养老。”
这话是服帖的，傅振国的心感觉有些热热的，但却不是那么容易乐观天真的类型。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终究有些无奈。
“你爸就是农民，你这，这腿还要修养，钱没那么好赚。”
傅凌瑶打心底是认可的，才被社会磋磨了一年的她已经懂得了很多残酷的道理。
但终究想给爸爸些许信心的她，目光不自觉地在院子里晃荡，然后突然就落在了桌子上那被吃的干干净净的菜盘子上，灵机一动。
她激动地冲着爸爸指了指餐桌，语气带着骄傲和期盼，努力把话语说的轻松而自信。
“爸爸今天吃了我的菜，是不是觉得还可以。赶明咱们就去镇上卖腌菜去，你说这有生意不？”
“而且我随咱爸长的好看，还可以学着开直播种田，有挣钱一年都有好几百万，咱们不贪心只要把贷款还清就行。”
“只要咱们努力，还钱和治病一个都耽误不了。”
傅凌瑶仗着老一辈不懂什么直播，软硬兼施两手抓，终于给傅爸安抚得多了那么一两分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