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两个鼠辈,一个仙家一个妖怪,丢尽脸面,简直笑话!”
“我桌爷就不怕!”
前方一人一牛狂奔,姿势也是难看。
桌子冷笑一声后,便觉得桌背上凉嗖嗖的,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坐在他的身上,然而他看不见。
有脏东西!
可是桌爷便是精怪,怕什么山间野鬼?就看看谁更厉害,更凶恶!
下一刻,桌子只觉得有尖锐的爪子在挠他的桌面,还有声音传来,呼唤他为道友。
然而任由桌子左右查看来回踱步,就是看不见。
看不见的,往往会心中恐惧。
“啊啊——”
桌子强忍恐惧,走动两步后便原形毕露,发出刺耳的尖叫,四腿迈开,向陆午他们追去。
陆午与牛小实听到身后尖叫,回过头来,只见桌子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没有脑袋!
一道虚幻身影身穿长袍,端坐于桌子上,他的脖子上空荡荡,只有手上捧着一个碎掉的脑袋。
这个脑袋是人的皮肤,但却犹如泥土破碎一般,裂开一半。
桌子跑的飞快,陆午脸色一变,急忙呼唤风儿,就想飞天而去。
牛小实急忙一把抱住他的腿,将他拖了下来,他本想跟着陆午一起,带上天去,可是陆午根本带不起他。
桌子追上一人一牛,桌上那身影从桌上飘飞而起,落到陆午背上。
陆午只觉得背上一沉,感觉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沉重的石像。
牛小实吓得手脚并用,向另一边爬去,桌爷同样如此。
一牛一桌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探出脑袋。
只见刚才那道身影出现在陆午的身后,被陆午背起。
陆午看向桌牛,问道:“桌爷,牛弟,快看看,我背上是不是有东西!”
牛小实连连点头,眼睛瞪得很大。
陆午心中拔凉,急忙道:“鬼爷,无意冒犯,可是我们哪里冒犯到你了!”
无头鬼魂单手拿起脑袋,送到陆午面前,陆午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庙里石像的模样。
“你是庙里的山神?”陆午小心道。
破碎的脑袋只有一只眼睛,并且碎开的地方像是流沙,还在破碎,速度缓慢。
可是再缓慢,也有彻底化作尘土的一天。
脑袋上眼珠子咕噜噜转动,看向陆午,陆午从他的眼里感受到一股悲凉意,一种说不出的哀伤。
山神开口道,声音嘶哑,道:“夜里客人住庙,还替我清理脏乱,心中感激,可否请客人再帮我做一件事。”
陆午想不到自己随意之举,摊上了事,便问道:“不知何事,我能力低微,实在帮不上你得话,你只有另请高明。”
山神半张脸欣慰一笑,道:“此事简单,我有一好友,叫张玄境,临秀淮安人,我石像后有一个小土包,你挖开,里面有书信一封,钱财些许,钱给你,信你替我带到。”
陆午一听,只是送信,松了一口气,暗道:“原来只是送信,还以为要遭遇不测了。”
桌子与牛小实闻言,从树后走了出来。
山神看了一眼桌子,笑道:“道友,许久不见。”
桌子愣了愣,道:“你认识我?”
山神见状,摇摇头,道:“些许是认错了,我记忆中的那位,浑身金光符箓,很是威风,但褪去那些,与你有些相似。”
“我在山中六百年,以为见到昔日道友了。”
陆午心中微动,这桌子虽然记忆缺失,但很多时候都有独特见解。
莫非大有来头?
再看两眼桌子,陆午把这种想法赶出去,就是一张普通的桌子,一拳就能打散架那种。
陆午背着山神一路往庙里去。
背后的山神很重,重到以陆午如今的身躯,只上到半山腰便大汗淋漓。
体内气血运行,四周灵气往陆午体内涌去,不知为何陆午觉得这次的灵气有些不一样,似乎夹杂着某种神性。
气血游走奇经八脉,这种神性愈发明显。
桌子和牛小实跟在后面,只觉得陆午每走两步,就会亮一些,等陆午走到庙前,已经通体金光,犹如一尊天神。
陆午背着山神,被他的神性感染,体内也沾上了神性,这是一场造化。
一场背神的造化。
人身上带着神性,看上去便会不同,并且会吸引其他神灵,让其庇护。
当然,如果还有神灵存在世间的话。
山神从陆午背后下来,将脑袋安在脖子上,笑道:“就在石像后面。”
陆午抹干汗水,走向石像后,山神看着他的背影,满意的点点头,道:“少年赤诚,最是难得,世间妖氛不断,人心慢慢的也变得妖邪。”
牛小实小声对桌子道:“他说陆老爷是土冒。”
桌子很是赞同,这年头见识得多了,心就杂,心杂了便不再赤诚,单纯。
所以牛小实也没说错,不过桌子赞同完便看了看牛小实,冷不丁的笑出声来,暗道: “两个土冒,只有我桌爷见识不凡。”
陆午来到石像后面,果然有一个土包,他刨开土包,取出一个包袱,打开里面有一封黄皮书,十几个青玉币。
收拾好东西,陆午走了回来,对着山神道:“那位张前辈是淮安的山神吗?”
山神道:“是个人。”
陆午一愣,人怎么可能活六百年,自己多半是找不到了。
他就想推脱,山神却是不肯,与他道别。
陆午带着桌子他们重新下山。
山神目送他们离去,目光放在桌子身上,低声道:“道友,你选的人不错,这少年心性纯良,福源也是深厚。”
陆午下了山去,身上的神性突然消失,涌入体内,不露丝毫。
山神见状,心神大震,蹭蹭后退两步,惊呼道:“他的身躯将我的神性压制,这怎么可能,我可是……”
“这个少年,有问题,有大问题!”
他有些想追回他的信,可是心中突然有希望之火诞生,越是不同,便越造就变数,也许这个少年可以。
“道友,还是你有眼光,不过我也搭上了这条线。”
陆午回头看了一眼山上的庙,挥手告别。
待走到一处小溪边,陆午偏头,借助月色,看到水中的倒影。
自己看上去好像有些变化,似乎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带着一丝神性。
他走近去看,皱起眉头,片刻后恍然大悟,一拍手掌,笑道:“我明白了,我更好看了。”
桌子与牛小实扭头离开,离他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