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又过去半个月,虽说靠着修炼,能很大程度解决肚饿,但陆午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他看牛小实时,眼睛里都冒着绿光,悄悄对青由子道:“青爷莫吃我,我还有一头牛!”
他倒是没想着真吃,就说着玩。
牛小实正在一旁发呆,闻言大怒:“老爷莫非想吃我!”
陆午急忙上前安抚,道:“说的哪里话,不会吃你的。”
伸手拍拍牛小实的脑袋,陆午愣了愣,兴许是太饿了,只觉得小牛身上有一股肉香飘入鼻中,让他不自主的喉结滚动。
牛小实一跃而起,一拳打在陆午下巴上,将陆午打飞,空中旋转几圈,落在地上弹出去好远。
一拳打出,牛小实扭头便跑。
陆午吃痛,从地上爬起来,追上牛小实,一人一牛扭打起来。
桌爷正与青鼎说着什么,被吵闹声打搅,气得冲出去,将一人一牛踹飞出去。
一人一牛这才老实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陆午与青由子一起探讨修行法。
陆午有许多不懂的地方,青由子会讲自己的见解说给他听,并不加入主观意识,而是全由陆午听后,自己去判断,分辩。
他还教陆午法术神通,如何驱云唤雨,如何以驱使符箓。
陆午也将自己的心得和认为青由子出错的地方说给他听。
青由子听了,笑的很开心,很纯粹。
仿佛他真是一个寻常少年。
“陆午,你很好,你学东西很快,看东西很透彻,我不如你,你的天赋比我高。”
陆午摇摇头,道:“错了,我不如你,你能活四百多年,想别人所不能想,很厉害。”
青由子愣了愣,眼里露出回忆之色,道:“我年幼的时候,亲母死的早,怎么死的亲父也不说,让我别问,后来才知道,是被官差闯入家中欺辱,上吊了……”
“我记得那时家中有田地,亲父有一次粮税不过差半斗,被官差打断了一条腿。”
“到了第二年,亲父因为腿脚不便,粮差的更多了,那官差却说,插秧种粮,靠的是双手,又不靠腿,说我亲父懒惰,不端正,又打断了他另一条腿,让他来年依数交税。”
“那年我四岁,懵懵懂懂,亲父当着我的面,用杆子支着绳索,挂上房梁,又用手爬上去,最后吊死在屋中。”
“我站在那,想伸手把他取下来,却够不着,只能哭喊,却没人理我。”
“亲父像布条一般,被风吹的摆动,断腿的地方,鲜血洒落,吹到我的脸上。”
“自那以后,我无亲无故,去村里偷,去山中啃野根。”
“我曾遭受无数次毒打,十几岁时便病满全身。”
讲到这,青由子眼里仇恨堆积。
“那些狗官,侮辱我亲母,逼死我亲父!”
“随着越长大,见识到越多,才发现他们一个比一个可恶,杀人越货,纵马而行,却显得鲜衣怒马!官行乡里,恶贯满盈,朝中又听闻临秀年幼,奸臣弄权!”
“我在将死之际,就在想,我定要杀两个狗官!”
陆午在一旁听着,喉结滚动,牛小实警觉的后退两步,以方便跑路。
不过这一次,陆午是因为听的紧张。
青由子继续道:“我将死之际,偷摸到一处大户家,听说是的大官,我趁他与女子颠倒龙凤之时,上去割了他的脖子!”
“那时我好开心,我想着,我若能再活,一定要改变这种世道!”
“兴许是老天怜悯我的不易,我在那人家里,找到了残缺的修行法。”
“功法残缺,却也让我撑了过去,活到耄耋之年,也是那时,君秀山祭神,我找到了青鼎,再得一法门,得以续命。”
“天不亡我!”
“自那以后,我苦修法术,想着长生不死,想着改变世道,可开藏境界,很弱小。”
“我自称成仙之资,但需要多少年,我要吃多少人?”
“陆午,你想到离开的办法了吗?”
青由子说着说着,话风一转。
陆午听得入神,被问的愣住,想了想,道:“我想到了,但是需要很久,我们的实力得强一些才行!”
青由子摇头,道:“等不了那么久,等我肚子一饿,你就死了!”
陆午闻言,却不害怕,显得豁达,反而好奇问道:“食仙道法,那些被你吃掉的弟子,真的能因为你成仙活过来吗?”
青由子摇头,道:“不能,我只是给自己找一个理由,也给他们找一个理由罢了。”
陆午心中有数了,沉闷道:“所以,你要吃我了吗?”
青由子摇头,笑道:“我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陆午不解。
青由子不答,只是再次笑了,笑的很开心,道:“我仿佛窥探到了仙机!”
他起身扯下衣裳,以术法刻写了什么,卷起来交给陆午,道:“等我们出去了,你再打开。”
陆午接过,心中隐隐不安,觉得要发生大事了。
果然,青由子转身走到一处血肉汇聚之地,开始啃咬血肉,大口大口吞入肚中。
青鼎这时飞出,以法力凝聚一根长针,贯穿青由子的眉心。
长针穿眉心而过,青由子的生机快速流逝,但能让他始终保持清醒。
陆午大骇,冲上去想阻止,却被青由子以一道柔和之力送出。
青由子回头道:“陆午,我有成仙之资,这点磨难,难不倒我!你且看好!”
陆午将信将疑,而青由子则继续吃肉,他的气势愈发强盛,藏景愈发真实,并且一道道藏景随之开启。
很快,二十四景全开,三宫相连,一道梯子虚影浮现,他踏入通梯境界。
通梯十二层,上如点神,青由子身后,出现一道神像,神像通体金光,身后背着二十四景。
青由子衣袂翻飞,放声大笑,尽显张狂:“我看到了仙山,那是昆仑,有仙鹤接引我前往!”
“我欲成仙驾鹤去,飘摇零落入昆仑,此去仙山,此去仙山啊!!”
“我青由子啊,要成仙啦!”
他身上气势全开,背后元神矗立,神威浩荡,一拳轰出,打在空处,空间如镜子破碎,他回手一招,陆午与桌子,还有牛小实,被送了出去。
天神肉似乎知道了青由子的想法,一块块肉涌动,发出愤怒嘶吼,一块块肉长出手脚,想跟着冲出去,却被青由子以法力束缚。
青鼎之上,浮现光壁,光壁流转,上有山河,山河凝聚成针,再一次打入青由子眉心,让他保持清醒。
陆午被青由子送出,转身看去,只见青由子拦住血肉,那些血肉暴怒之下,长出嘴巴对他撕咬。
身后血海滔天!
青由子在说着什么,可惜陆午听不清,只见到嘴唇在动。
“陆午,我过了四百年了,成仙到底在何处,我找不到契机,现在我把你当做契机,我要在你的心里,种下我的身影,永不磨灭!”
“等你成仙之日,我会驾鹤归来!”
“青鼎,你相信我吗,我的食仙道法!”
青鼎道:“我自然信你,我与你一同赴死!”
“等待成仙之日,迎着朝阳、仙风,你驾鹤而归,我驾着另一只仙鹤,前方就是昆仑仙山,仙气飘飘,你我欢声笑语!”
青由子脸上露出笑容,仿佛看到了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