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因为写检讨花了很多时间,教室里陆陆续续已经有同学进出,齐砚见状提议许音拿着外卖和他上天台去吃,天台现在一般没人。
许音看着斑驳地水泥地面难以下坐,更难以在这种地方吃她最爱的麦门。但现在天台的确没人,她也懒得更换地方。
两人围着在天台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一块不那么脏的地方。许音瞥了一眼齐砚,暗示齐砚动身脱下校服外套平铺在地上。
齐砚却显得十分犹豫,眼神陷入纠结,他在思索要不要拒绝许音的请求。
因为他脑子里不停闪过小时候的画面,像是回到四五岁的时候,他穿着脏脏的衣服,而李素华站在他面前,高高在上、眼神睥睨,对着他大声的吼道:“不要坐在地上把衣服弄脏,我没时间给你洗,你看你全身脏兮兮的像个野孩子,要不然你还是待在爷爷家,你来和我住给是想给我添麻烦吗?”
——
齐砚那时还特别小,但他永远记得当时李素华看见他时脸上的表情,不耐烦里夹杂着失望和淡淡的厌恶。
当时李素华刚从研究所里弄完手头的实验就马不停蹄赶到托儿所接齐砚放学,她可能也是太过劳累,看见齐砚屁股上都是带泥的污渍,顿时垮下脸来,对着齐砚的屁股就是啪啪两巴掌,边打边落下那句话。
就在托儿所门口,好多小孩子都看见齐砚被打,还有些家长牵着孩子路过的时候,对着自家孩子说,“不听话就像他一样被狠狠收拾,所以你要听话做乖宝宝好吗?”
李素华没有关心为什么齐砚裤子上有泥的存在,可能她真的很忙很累,但是当时是因为齐砚营养不良身材矮小被托儿所里的大块头欺负,狠推了一把跌在地上。
从那时起,齐砚又从李素华的言语中学到一点道理,可能在其他人看来,当时李素华的话只是一种无法实现的假设,恐吓调皮的小孩而已。
但幼小的齐砚一直恪守直到现在,
[无论什么时候,身上的衣服一定要保持得干干净净的,不然妈妈很有可能会丢下自己。]
尽管托儿所里的大块头仍在乐此不疲地欺负自己,但齐砚仍旧找到了让自己的方法保持衣服干净的方法。
只要自己被推倒在地衣服沾上污渍,齐砚就会找老师磕磕巴巴表明自己的诉求,让老师拍掉衣服上的脏东西。
那时的齐砚身材矮小,孤僻又不爱说话,但胜在十分听话从不哭闹,所以托儿所的老师都很愿意满足他的请求。
许音见齐砚犹犹豫豫不敢坐下的样子,推了齐砚手臂一下,然后自己果断地盘起腿坐下,还不忘朝齐砚说:
“你干嘛呢还不坐下,嫌地脏,来都来了怕啥,裤子坐脏了自己回家脱下来用手搓一下就干净了,这点事都不能自己完成吗?”
言毕,许音大大咧咧地拉起齐砚下摆往下扯,让他坐下。
齐砚愣了愣,也有样学样盘着腿坐在了许音对面。
反正自从被李素华训斥不要弄脏衣服后,他基本上没有席地而坐过,例外都在许音这里。
当齐砚感受到水泥地的坚硬的时候,他甚至不自觉的抖了一下,那是他犯错误后怕被李素华训斥甚至体罚下意识的反应。
但当他真的接受自己已经把裤子弄脏的事实时,内心却有一丝不一样的感觉,在悄然生根发芽,
[许音说得挺对,裤子脏了也就是自己脱下来用手搓一下就会干净的事,这很难吗?]
齐砚在内心里疯狂的问自己,以至于吃外卖的时候,只吃了两三块麦乐鸡块,还都毫无胃口,反倒是许音这个请客的承担了麦门清扫任务。
到后来,齐砚鼓起勇气脱离了桎梏后,回望过去,仍旧忘记不了许音请他吃的麦门味道。其实麦门的制作永远都是那样,但当时沾满自由的麦乐鸡块是齐砚一生所求的美味。
周三周四依旧是齐砚推桌子让许音进出座位,周加航被齐砚那边的动静烦的不行,他一合计和严思薇商量了一下,直接就和许音换了位置。
等到周五早晨许音进教室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坐着周加航,许音深感困惑,谁让她两换座位的,虽然她会烦齐砚管得太多,但比起和严思薇当同桌尴尬地进出方式,她更愿意被齐砚管束。
齐砚有一丝雀跃地解释:“周加航说他受不了我老是移桌子影响他刷题,他就自主主张把你和他位置调换了一下。难道你不满意吗?”
说完,还直勾勾地盯着许音,但凡许音表示出一点不愿意,他都会很低落。
许音当然很爽快地同意了,她真的和严思薇相看两生厌,继续当同桌就是在互相折磨。
年级组长陈自忠精挑细选为许音安排的同桌不过五天就换成了齐砚,她也从第三桌换到了第四桌的窗边。
许音刚一落座就迫不及待和齐砚约法三章。
“第一,不要以学生会的名义干涉我的任何事;第二,女生的心思你少猜;第三,love and peace”
齐砚憨憨发笑,被许音一顿人身攻击。
整个早晨的课,许音完全是趴着桌子上睡觉,齐砚也像许音所说的那样,早上四节课都专专心心听课,完全没有在意许音的状态。
等到上午放学的时候,许音照常和冯若兰组团去食堂吃饭,正在排队的时候,她还在犹豫中午吃什么菜,冯若兰突然冲向人群,许音抬眼望去也不知道冯若兰究竟要去干嘛。
许音也没问出个什么名堂后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