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先生去将他们带回书院,将其抚养,并传道授业,让他们能好好学习孔孟之道。”
左丘再次作揖,深深感谢着眼前的这位白面书生的先生。
那位白面书生再次将左丘的胳膊用力地扶住。对着左丘,语气几分厚重地说道。“公子无需这般。公子这般博爱之心,正是天下人应该学习的榜样。”
左丘听着这位先生说的话语,口中轻轻的重复着“这般博爱之人,天下人学习的榜样。”
左丘的脸上几分笑意萦绕。他没有想到,这位与他初次见面的书院的先生,会对他有着这样的评价。像他这样的一个杀手,居然也能有博爱之心,甚至还是天下人学习的榜样。
“不,我不是。”
左丘摇着头,否定着这位先生的话语。
那位白面书生将手中的书放在面前的石桌上,对着眼前的左丘公子说道∶“现在夜已深,不知公子可否和我去查看一下这两位孩子的情况?”
左丘步子缓缓向后退了几步,回绝道∶“不,不。我就不便回去了。还请先生将他们照顾周全。”
左丘说完,便转身快步迈向远方,消失在这位白面书生的视野。
左丘迈着流星大步,有时飞跃轻过,轻盈的从书院中走了出去。
他来到的马匹跟前,一下子跃到马上,骑着的那匹马,奔腾在月光下的黑暗中。
左丘一边骑马远去,脑海中回想着他从陈家出来的时候。
……
他将那名妇人的躯体放在陈家房屋之后的漫漫土地上。留下了一张纸条“请好心人将其埋葬”,并将钱袋压在纸条上面。他又回到陈家,从门缝中,看着这两名孩童,他悲伤的望着坐在地上的那名六七岁的孩子,他心中的悲伤无法平静下来。“我已经为你们想好接下来的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今生,都不会再见面。”
左丘迈着缓慢的脚步,离开陈家的房间,轻轻走过陈家的院落。脚步再次踩在院落的枯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左丘轻轻笑着,这种清脆的声音让他牵起刚来陈家的那个时候,刚来到陈家院落中的时候。那个时候,陈家,一片温馨。
一片温馨。
次日,左丘在书院的附近徘徊,可是他只能远远的观察着书院的动静。
左丘在书院外不知道徘徊了多久,在书院外的一个角落里,他疲倦的坐在地上,眼神中带着憔悴。
此时的左丘听着几声马踏之声,他那一双迷离的眼,才再次张开。
“驾,驾,吁。”
左丘坐在地上,身子前伸,眼睛透过墙壁,看着那名白面书生怀中抱着那位六七岁的孩童,身子前面的布中,裹着那个曾经哭泣的婴儿。
那位白面书生拉着马绳,缓缓下马,并将坐在马背上面的那名孩童抱了下来。
“好孩子,以后书院就是你的家。”那位白面书生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摸着那名六七岁孩童的头发。
那名孩童没有说话,呆呆地看着书院的门前,看着偌大的书院,心中可能有些几分好奇。
白面书生低着身子看着这名孩童,“你叫什么名字呀?”他用手轻轻地给这名孩童整理着他的衣衫,接着摸了摸孩童的头发。
孩童看着眼前的这位白面书生,几分和气地说道∶“我,我以后就叫……”
白面书生站了起来,一只手牵着这名孩童的手,往书院走去。
“你,你叫什么呀?”白面书生亲切的再次问道。
“陈恨。我以后就叫陈恨。仇恨的恨。”这名孩童轻声地说着。
白面书生听着这个名字,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说道∶“欧,你原本不是叫这个名字吧?”
孩童淡淡地说道∶“之前不是,以后,我就叫陈恨。”
“那你弟弟叫什么名字呀?”白面书生几分和气,接着问道。
“他呀,他以后就叫,额,他以后就叫陈无忧。无忧无虑的无忧。”
这名孩童将自己弟弟的名字做了改变。他希望自己的弟弟,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不要像他一样,将仇恨放在心中。
在这名孩童的心中,他亲眼看着他的母亲倒在了他的身前,他却无能为力。而现在,他想报仇,可是,也无能为力。他看着书院的门牌,看着书院门前这种高大的建筑,他的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最好能够学会武术,这样,将来才能报仇,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不远处的左丘听着那位白面书生与那名孩童的一问一答,他的心中,除了悲凉,便只有悲凉。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左丘,或许是一个多情的人。他明明知道,那位妇人是无辜的人。他,在不经意之间,害了这两个孩子。让这个已经可以记住事情的孩童的心中充满了仇恨。也或者,让这名孩童的童年,有了一个无法愈合的伤痕。
而这个伤痕,可能也是左丘心中的那一道疤。
左丘的眼中,渐渐湿润。他骑上马,离开书院附近,向着远方慢慢走去。而那名孩童的话语,一直在他的脑海中,重复不断,时不时的浮现。
“我以后就叫陈恨,仇恨的恨。”
“他以后就叫陈无忧,无忧无虑的无忧。”
“我以后就叫陈恨,仇恨的恨。”
“他以后就叫陈无忧。”
……
映月清轩山庄的一个房间中,左丘的身子倒在桌子上,头枕在他的一只胳膊上,另一只手垂落在桌子下,手中拿着一面白色的面具。
白色的面具轻轻从手中慢慢地滑落,声音轻响,却并未将睡梦中的左丘惊醒。
左丘这个夜晚,睡的很香。他也曾迷迷糊糊的醒来,而后发现自己在桌子上沉睡之后,便又迷迷糊糊地走在床边,身子一倒,再次沉睡。
左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他徘徊悱恻,或许他明明知道自己入梦,但是却又不愿醒来,甚至自己难以醒来。就这样,他一直沉睡,沉睡在这个梦境之中。直到昼夜替换,阳光透过窗前,上午的鸟鸣声回荡在这映月清轩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