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砚做饭前,林木亲自盯着他洗了好几遍的手。
傅清砚不洗手,他就不吃傅清砚做的饭。
但好在傅清砚现在很配合,让洗手就洗手,让用香皂就用香皂,让挤洗手液就挤洗手液。
厨房不大,但被收拾的很干净,冰箱里和案板上堆了些特助他们提前买好的菜,肉蛋米面蔬菜,还挺齐全。
傅清砚先淘了米,喊没事干的林木洗自己想吃的菜。
最后做了个酸酸辣辣的凉拌菠菜金针菇,还有一个特别香嫩的竹笋炒牛肉,主食是外面买的南瓜馒头,又熬了一小锅烂烂的百合绿豆粥,应林木的强烈要求,里面加了几块老冰糖,喝起来微微的甜。
如林木所愿的,他们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吃了饭。
只是没多大会,他就被蚊子咬的受不了了。
许是血型的原因,蚊子就逮着他咬,即使他换了个位置,蚊子也“嗡嗡”叫着追着他跑。
“啪”的一声,林木拍到了自己的腿上,蚊子没打死,反倒把腿拍红了。林木有点羡慕嫉妒的问傅清砚:“为什么不咬你?”
傅清砚正维持着一个拿筷子的姿势,看着他的腿愣神。
林木喜欢穿黑色的短裤,宽宽松松的到膝盖,坐下的时候裤腿被撑起来还会往上缩一点,于是膝盖以下就全露了出来。
他的膝盖有点粉且不说。偏偏他腿很白,成天露在外面都没被晒黑过,小腿的骨肉又匀称细白,看上去很好抓很好摸。
而现在,上面一道一道的红痕,有被他挠出来的,有被他拍出来的,还有被蚊子咬的,看起来和某种痕迹相吻合。
他不清不楚的咽掉了米粥,眼神在林木的腿上巡视了一圈,又在林木的警惕下若无其事的回话:“可能因为你比较香。”
“你才香。”林木才不承认,但蚊子就是专门围着他咬。最终还是傅清砚起身,去隔壁借点驱蚊的东西。
傅清砚敲门的时候,林木从自家院子门口探头往外看。他不好意思过去,就扒拉着墙,看傅清砚站在对方门前的几条台阶下,开口说麻烦一下家里的小孩招蚊子,问问有没有花露水风油精之类的东西。
也许是傍晚的天色模糊了傅清砚身上的距离感,他站在别人家门口借东西的时候,与周遭平常人家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坐在公司里发号施令的总裁了,他只是为林木去借花露水的傅清砚。
林木扣着墙在心里反驳,他才不是招蚊子的小孩。
邻居家的人很好说话,笑呵呵的给傅清砚拿了花露水,然后就看见傅清砚朝自家门口招手,叫出来个比他们家二婚的儿子还高的小孩。
林木不好意思的走过来。
傅清砚蹲下去,往他的小腿上抹了花露水。
邻居家的老两口,念叨着说兄弟情深啊,没见过这么亲的。
……
新家里还没有添置洗碗机,于是要用手洗碗。林木本来想要表示一下的,但是傅清砚看他还没完全消肿的手因为洗菜泡水有些发白了,就没让他动。
林木擦了擦手,自己觉得问题不大,于是回屋抱了吉他出来,跃跃欲试的要给洗碗的傅清砚弹吉他。
于是,院子里就想起了吉他的轻快又清澈的旋律,还有男生轻轻的哼唱:
“一片萤火。”
“整个星河。”
“都被你捕捉。”
“流星也为你落下来了。”
……
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个人又做着各自的事情,一时之间有些安静。
男生轻轻的哼唱传过来,傅清砚慢下了洗碗的动作,关小了水龙头,想让那声音更真切一些。
傅清砚出身豪门不假,不过他们家世代重利,每一代的家庭都是毫无感情的联姻。而他从出生就被当成继承人来培养,理所当然的没有拥有过童年。
毋庸置疑的家境给他带来了太多,他从中汲取资源,按照家族的期待成长为他们想要的继承人。
听起来似乎有些无趣,好像人生没什么意义。但许是从血脉上继承了他们家的性情,又或者从小耳濡目染,他并不抗拒这些。
他没想过别的活法,甚至对别人要死要活的感情不屑。
看吧,把自己的感情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别人爱他,他就可以开心喜悦;别人不爱他,他就只能悲伤痛苦。
这样失去掌控的事情,傅清砚连尝试的欲望都没有。
直到,那天在灯光迷乱的会所里,他站在二楼走廊里,看见了林木。
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心脏猛地一颤,好像冥冥之中等了很久很久的人,终于出现了。
那是傅清砚从没体验过的感觉。他不懂,但他知道,这大概是一个会让他失控的人。傅清砚一开始的念头就是要将小孩养起来,软化他的翅膀,对他好,以规避可能出现的风险。
只是傅清砚慢慢的从林木身上获得了许多有过的情感体验。
其实这和他曾经所不屑的感情,没什么不一样。可他身在其中,却发现原来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谁家的金主每天换着花样给小金丝雀做饭啊。可是他心甘情愿。
因为他养的小孩一直在给他回应。
虽然,有时候会因为他的直白而后退,但被他哄一哄,或者用什么东西勾一勾,有点贪心又有点懒惰的小孩就回到了他身边。
林木还在唱着歌,歌声和吉他的旋律环绕在这座小院子里。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
流星好像真的为傅清砚落了下来。
虽然,是被他一步一步勾引下来的。
傅清砚飞快洗好了碗,又单独用洗手液洗了遍手,在干毛巾上仔仔细细的擦干净了手。
他非常的,迫切的想要做点什么。从看见林木抓出红痕的腿开始,到刚才,被流星落下来所点燃。
他打破了吉他原本温柔悦耳的旋律,亲了林木一下。林木抱着吉他没法反抗,半推半就的。
林木和傅清砚,就这样住在了一起。
……
林木三天两头的往乐队跑,手磨出了好几回茧子,终于慢慢的上手了。一开始是会一边看着谱子一边弹,那时候苏瓒还能在他面前充当小老师,给他炫个手法。
后来林木越来越熟练,弹的不比苏瓒差了。苏瓒就只能看着老大带林木了。老大教给林木许多弹唱的技巧,还教了林木基本的调式。
林木进步了以后,做第一件事就是向他曾经的舍友们证明,他现在吉他弹的可好了。
宿舍里的人除了谈恋爱的那个,都闲得发慌,嚷嚷着让林木在学校广场上弹一首。
林木正愁有实力没处炫,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下来。
周三的下午其实没课,林木照例背着吉他去乐队逛了一圈,发现他们还在忙着排练新舞台,就混在里面弹了会吉他。
等到快傍晚的时候,他回到学校,去广场找舍友。
这个点是他们商量好的,刚吃了晚饭,刚好出来消消食。
张望轩这个忙着谈恋爱的,求着女朋友一起过来看热闹;而陈晃他们,把之前看过林木弹吉他的人叫了过来,说要见证见证林木的进步。
而多数人又喜欢凑热闹,有好奇心驱使着,跟着陈晃他们过来了。
林木到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围了一圈的人,都在等着他弹吉他。
像是一个小型的舞台。
林木见惯了乐队在灯光下的表演,倒也不紧张。反手将吉他包放下来,随便坐在广场的台阶上,就开始了弹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