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晨死死的盯着我看了良久，却还是没能在我的表情上找到什么破绽，最后只得无奈放弃。
“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颇为无奈的耸耸肩，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方便透露一下你的职业吗？”戈晨又问，“只是好奇，如果涉及隐私的话，你也可以不回答。”
“不涉及不涉及。”我连连摆手，“我就一摆地摊卖玩具的，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呵呵。”戈晨不合时宜的笑了笑，揶揄道：“摆地摊的利润有这么高呢？都能摆出一辆法拉利来？”
他指了指我掉在沙发上的车钥匙。
这是个观察力很敏锐的人，看来他是把我当成了某位不知名的富二代。这有意无意的试探，恐怕是想知道我会给这间俱乐部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我捡起钥匙在手指间晃了晃，笑着说道：“这是小龙总借我用来装逼的。该说不说，咱们小龙总对朋友那是没的说，够义气。”
戈晨又一次试探无果，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暗了几分。他没有继续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后续聊了几句后他找了个借口离开。
我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这个戈晨是什么来头，但隐约的，我凭本能的感觉，他有着不小的恶意。
我旋即坐在唐安身边，问了问戈晨的来头。
唐安抬头看了看戈晨，给我解释道：“戈晨是这家俱乐部最老的一批会员之一，早在这里还是家唱片馆时他就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当初决定把唱片馆组建成俱乐部的时候，他没少做贡献。整个俱乐部就数他和小龙在财力这方面人投入的最多。如果把这里看成一家公司，他应该算是小龙之后的第二大股东。”
“......怪不得。”我微微叹息。
“怎么了？”
我又把戈晨的对话跟唐安简单的说了一遍。
唐安听后微微仰头，抿着唇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戈晨对俱乐部投入了很多心血。这间俱乐部对他，对所有会员来说都有着非同凡响的意义，这里就像他们的第二个家，如今有人抡着锤子上门来拆家了，能不敏感吗？小龙这件事办的不妥，他应该先征求大家的意愿在进行调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先斩后奏。”
唐安说的没错。
这也是小龙不够成熟的地方。
一杯酒的功夫后，童佳重新坐回我身边。
她对我说道：“我简单的打探了一下，和我想的没错，这里的会员，或多或少都有点心理上的毛病。”
她指了指前方一个体型微胖，有些谢顶的中年男人说道：“那个人叫刘康，现实中的身份是一位程序员，离异，早些年被她前妻骗光了所有积蓄，现在带着一个儿子独自生活。”
她又指了指另一位带着帽子，留着长刘海的女人的说：“杜梅，职业是网络作家，小时候患过自闭症，现在还有点社交恐惧。”
“那是蔡成，重组家庭，早年被继母虐待过，对比他年长的女性有一定的畏惧感。”
“何玲，曾经遭受过校园暴力。”
......
童佳一个个数下来，轻声道：“大多数会员都和晴天一样，都或多或少有过一些令人难过的经历，留下了一些阴影。他们比普通人更加敏感，更加孤独，他们可能没那么容易接纳跟他们不一样的人......木头，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嗯。”我点点头，“都是一些内心受过伤害的人。他们扎堆的聚集在这里，是因为这里能让他们找到内心缺失的那一角。他们只有在这里，才不会觉得自己与别人不一样。如果把俱乐部的模式做出调整，让越来越多形形色色的人进出这里，那么这里对于他们而言，势必就不会在是之前那个唯一可以释放自己的地方。”
童佳认真的点点头，说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
“真是让人头痛啊。”我挠挠头，心里一阵犯难。
此时，戈晨挺直了身体，用木棍轻轻敲击高脚杯，发出清脆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对小龙道：“小龙，请允许我率先向你表示感谢，你带来的美酒很可口，让我想到了俱乐部第一成立那天我们喝的纯正的朗姆酒。”
“可我们几乎有一个多月没有聚会了，这一次你把大家召集起来，是为了什么呢？应该不是普通的会员聚会那么简单吧？”
我没想到戈晨会以这么直接的方式进入正题。
小龙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他简单的思索了会儿，正声回道：“你的记忆很不错，我们现在喝的正是我让人专门从古巴运过来的朗姆酒。”
“感谢你的馈赠。”戈晨端着酒杯微微鞠躬。
“感谢你的馈赠。”
其余会员也一一躬身。
戈晨继续道：“那么，你是想借这个酒表达些什么吗？”
“为什么这么问？”小龙道：“我们以前还喝过德国运过来的生啤，还有美国地下庄园里直供的拉菲，这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你的这位朋友在帮你还没入场的时候，不经意的提过，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聚会......而是一场会议。他还亲切的称呼你为小龙总......”戈晨指了指我，又看向小龙道：“小龙，我最好的朋友，我想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与小龙对话时，戈晨不经意的又换了一种交流方式。
这也许是他们对互相表示尊重的特殊方式。
小龙看了看我。
我无奈了摊摊手，想解释一下，童佳却在暗处悄悄拉住了我，示意我不要先表明立场。
我心里也在瞬间反应过来。
我不能做过多的解释。
俱乐部转型这件事，需要一个在众多会员里有足够分量的主导人去做出协调。
这个人只能是小龙自己。
我能辅助他，但不能喧宾夺主。
小龙是有些不成熟，但他不笨，面对如此明显的发难，他沉默了两声后，也是选择坦然的面对所有人。
“好吧，原本我还在斟酌该如何开口，如今你率先提出来，但也让我松了口气。”
“没错，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聚会。”小龙站直了身体，望向众人道：“我有一项决议要通知大家。”
“我决定将俱乐部进行转型，这里不再是只对会员开放，一个月后，这里装修好后，会正式面向大众。”
此话一出，众会员都沉默了。
戈晨率先抓住了小龙字眼里透露出来的隐晦信息，问道：“是通知，不是征求？”
“对，是通知，不是征求。”小龙道：“不管大家同不同意，我都会将俱乐部进行转型。”
“你凭什么这么做？”那名秃顶微胖的名为刘康的会员坐不住了，他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发颤，伸出手指指着小龙斥责道：“俱乐部是大家的俱乐部，你凭什么替我们做决定，你是把这间俱乐部当做你的私人物品了吗？！”
“对，没错！你凭什么擅自做决定！我也不同意！”
“不同意！”
“不同意！”
房间内瞬间响起了叮叮当当，敲击高脚杯的声音，这是他们用来抗议的特殊方式。
戈晨脸色铁青，他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小龙，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做吗？”
“因为我从一开始知道大家不会同意，所以我就没有打算提前征求大家的意见。”
这番嚣张至极的解释，让众会员心里更加窝火。
就在大家想要说些什么来表达内心的愤怒的时候，小龙继续火上浇油道：“你们或许会觉得我没有你家的感受放在眼里......”
“事实上，是这样的。”
“我根本就没有把大家的感受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