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让昭若雪爬起来先去救援林风眠,怎料却见被触手死死束缚手脚的林风眠,此刻胖脸涨成酱紫色,竟然已一身天生神力,硬撼十几条触手的力量,双臂缓缓再身前合拢,然后左手抓卷住右手的触手,右手抓卷住左手的出手,气沉丹田一声怒吼,竟把双手上几条触手全部扯断,颇有西楚霸王项羽的力拔山兮气盖世。
双手腾出来,他更是如同搬山的巨人,双手抓住脖子上的触手,前后用力将其扯断,其余触手见他神力厉害,竟然主动松开他的腰身和腿脚,转向又往昭若雪身上卷去。
苏衍见林风眠在安全脱身,心中稍安,但先一步脱困的昭若雪,转眼又处境危险,于是一只手抓住莲台,另一只手解放手腕,挥砍黑色短剑向卷向昭若雪的触手斩去。
那些手臂似乎都是长在竖井里,看不见本体的样子,只有一条触手挨着一条触手,盯着他们几个人不放,也不知是感应到他们身上的生气,还是左疆与肉芫共生的一点不灭灵光在操纵触手发难,消灭他最后成仙关头的最大障碍。
“传说要想成仙,必须度过天劫,天劫又分雷劫和人劫,人劫主灭,雷劫主生,难道他把我们当成主灭的人界,欲除我们而后快?”
“是了,我们是冲苍胡颉而来,苍胡颉是他成仙的关键,本就天生对立,今天不是我们死,就是他渡劫成仙。”
苏衍念头一转,无比通达,把那几根触手斩断,然则竖井下面,好比无底的地狱深渊,里面全是挣扎哀嚎的饿鬼,苏衍刚砍断一只触手,立刻又伸出两只触手,好似无穷无尽一般。
昭若雪得到他的支援,终于稳住阵脚,从池水里爬了起来,怎料迎面又有几条触手卷来,惊得她大呼一声,身体迅速向后仰倒,险之又险的夺过一劫。
苏衍深知再这样下去,他们必定全军覆没,于是回头斩断冲向他的几条触手,赶过去跟昭若雪会合,把他从池水里拉起来,打算先送他上岸,这时林风眠也赶来会合,三人互为计较一起退向岸边。
趁着这个时间,苏衍发现脚下的池水,已经从浑浊变成紫色,正在想摸一样的黑色转变,证明大破迫在眉睫。而周围的岩壁岩柱,已经溶解的不成样子,黑色的腻子到处都是,汇聚成溪流,向池水中流淌,以至于分不清池水到底是转变而来的黑色,还是被腻子染成的黑色。
苏衍在一转头,看向被竖井喷出的青君,正被无数条大蛇般触手围攻的青君。
由于最开始的出手都是追他而来,因此绝大多数触手都在围攻他,对付苏衍他们的只是少数,否则仓促之间,他们未必能全身而退。
只见青君借助灵台内的地形腾挪闪躲,宛若惊鸿翩若游龙,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小刀化作寒光在周身乱舞,把从四面八方卷向他的触手斩落,奈何触手实在太多,一根被斩一根又至,层层叠叠无穷无尽,他纵然本领再高,一时间也脱身不得。
纵然如此,他身上也是纤尘不染,衣角鬓短没有丝毫凌乱,反倒显得游刃有余,好似在游戏一般,但苏衍看得出来,他已经用处全力,触手再多出几条,他就要疲于应付。
他看得触目惊心,对青君的本领惊叹不已,那么多触手若一起来攻他们三人,纵然有墨门的几件宝物防身,最后也肯定难逃厄运。
也正因为如此,他对青君更加忌惮,若这身本领来对付他们,他们三人有没有办法应对。
这时昭若雪对苏衍说道:“事已至此,敌众我寡,对比悬殊,不如且战且退,再图良策。”
苏衍不假思索的冷声道:“我们已经走到绝境,还能退到哪里去?左疆会放过我们?”
他反倒下定决心,如今要想活命,必须要有破釜沉舟地胆量,要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现在不拼命何时拼命?
他接着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今天不找到左疆的真身,拿到苍胡颉,我们横竖都要死。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小爷不信斗不过三千年前的死鬼。”
这绝不是说大话……
现在的形势看似已至山穷水尽,其实还有一点机会,那就是与左疆共生的肉芫本身。
他记得很清楚,十三叔说过,肉芫远远不止传说中那么简单,肉芫并无特定的大小和形貌,甚至遇到了他,也未必能人的出来,唯一共通的特点,就是它们都有穴眼。
穴眼可以看做肉芫的眼睛,是它的核心部分,这个眼睛很有说法,凡风水大冲,清浊失调的所在,都会长有肉芫,但是根据其形态不同,吉凶各异,一目者最为普通,是“肉芫”,二目都为“青忽”,五官兼备为“乌头”,具三目都为前官后鬼地“蝼废”,遍体生眼的则被称为“天蜕”又有明眼和暗眼之分,明眼在表面,呈现空洞状,也就是莲台中间的竖井,而暗眼,则是藏在里面,做闭合状,乃凶恶之兆,噩气内聚,触之不详。
为此苏衍特地问过十三叔,触之暗眼有何不详,十三叔说:“暗眼张开只是,如同一个无底大洞,内里是深不见底的混沌地带,称作混洞,凡是被其照见,必然为其吞噬。
眼前的肉芫暂时只露出一只眼睛,但其庞大的体积来看,已经生长不止多少万年,称为燕妮额也不为过,绝对不止一只眼睛,难以判断他是青忽还是乌头,更不知其他眼睛藏在哪里,但他的暗眼只有一只,就是明眼的根部。
若在暗眼睁开之前,将其彻底挖出,不留一丝一毫,肉芫自然有死无生,肉芫一死,左疆的一点不灭灵光无处寄托,当然也活不成,这就是生机所在。就算找不到暗眼,找到左疆的真身,拿走苍胡颉,及时撤退,纵然后来暗眼睁开,照见不到他们,仍然又命可活。
但要想找到暗眼,就必须深入明眼。
苏衍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水,一把抓过长虹钩系在腰上,喊了一声:“龙胖儿,抓住我。”(把手电筒咬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