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实在难以想象，神秘部落当年，是如何开辟出这般奇迹。
他也终于联想到，神秘部落在山顶建造灵台，祭祀神渊的真相，因为神渊赐给了他们一个超越想象，且不敢想象的“地下国度”。
就连昭若雪，也被这一幕震撼，过了有半分钟，思绪才有所收敛。
以便看得更真切，苏衍从负重里面，拿出望远镜，遥望城镇的中心，泛起一丝隐晦希冀……
城镇里还有人存活，神秘部落的文明，还在“地下国度”延续。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无人的死寂，看到的是一座座用玄武岩垒砌的，并封死门窗的建筑，仿佛一座巨大的黑褐色石阵。
他不免悲凉地想到，在当年那场大变中，或者在那之后不久，神秘部落终究走向消亡，只留下古老的地下城镇，证明他们在历史中，曾经存在并延续过。
苏衍又看向城镇中心的巨大阴影，愕然地发现，还是看不清楚。
那里仿佛是禁忌之地，与外围的城镇隔绝，没有布置发光的矿石，不过阴影的轮廓，比肉眼观测更明显，类似于山顶的灵台。
苏衍惊疑不定：“山顶的灵台用于祭祀通往此地的深渊，这座灵台又祭祀什么？”
“神秘部落是商代遗民。”
昭若雪告诉说：“商代上至君主，下至奴隶，全都崇尚鬼神，视为精神象征，应该与此有关。”
苏衍若有所思，神秘部落拥有藏着惊天动地大秘密的古老物件，说明他们的来历，不只是商代遗民那样简单。
比如他们是如何得到那个古老物件的？
比如他们为何好巧不巧，迁徙到凤凰顶来繁衍？
又是如何取得土著瑶民信任，轻易掌握凤凰顶大权？
一切的一切，比那个古老物件，更让苏衍好奇。
也许城镇中心的灵台，不只是祭祀鬼神，还跟这些秘密有关。
“不管是不是。”
苏衍做出决断：“那里都是城镇的中心，意义非比寻常，十三叔下来后，肯定会去那里探查，也许他就在那里等我们。”
队伍再次启程。
刚走出几步，苏衍突发奇想，用望远镜往头顶看去，由于现在是从光源往外看，视线不会受到阻碍，终于看清悬崖的全貌。
黑色的碱性玄武岩，从崖底四面八方，向上隆起并渐渐合围，越往上合围空间越小，好比一只倒扣的喇叭碗。
苏衍他们现在的位置，位于碗口的西北方边缘，犹如几只小蚂蚁，无比渺小。
如果算上来时的通道，连起来更像是一根藏在山体内的唢呐，山顶入口是唢呐的吹嘴，下来的狭隘通道是木管，可以通往外界的裂缝，是木管上面的音孔，最后是倒扣的喇叭碗。
苏衍不得不再次感叹，自然造物之伟力和神奇，穷尽人力之智慧，也未必能及其万一。
……
……
队伍沿着玄武岩铺砌的道路，往城镇方向前行，沿途是葱郁的地下森林，因为从来没有见过，众人都好奇地观望，发现丛林里的植物，有些确实是地下植物，但有些不是。
昭若雪告诉说：“那是远古森林的残骸。”
林风眠不懂，问为什么。
昭若雪猜测：“这里在新生纪以前，应该是地表的一部分，拥有大片原始森林，后来火山喷发，使得林中植物硫化而死，最终形成凤凰顶。”
“随着地壳运动，凤凰顶不断拔高，这里也随之下沉，成为我们看到的样子。但远古森林硫化后的残骸，却在这里完好地保留下来，并焕发新的生机，长出其他地下植物。难得的是，神秘部落没有破坏它们。”
“他们把神渊当做鬼神所赐。”
苏衍说：“这里的一草一木，自然也是鬼神所留，他们供奉还来不及，岂有破坏的道理。”
阿妙跑到路边，摘下一朵晶莹剔透的“死亡之花”，扯下叶子放进嘴里嚼了嚼，转眼又吐掉：“呸呸呸，苦死嘞。”
她把“死亡之花”掼在地上，用脚踩成稀巴烂，再跑回苏衍身边，问旁边的昭若雪：“女娃娃，你咋晓得这么多？”
林风眠抢先说：“昭姐姐是去苏联留学的高级知识分子，懂得肯定比我们多，她讲的都是科学，科学你懂不懂？你肯定不懂。”
阿妙气得哇哇大叫，扛着黄金权杖追打林风眠。
林风眠也学聪明了，不跟她纠缠，撒腿就跑。
阿妙在后面追逐，就是打不着。
昭若雪到路边，捡起一块发光的矿石，观察后对苏衍说：“我们之前怀疑，神秘部落掌握了一条水晶矿脉，才能制成神庙中的显灵机关。现在看来，这条矿脉应该就在附近，跟这些发光的矿石一样，也是由火山活动而形成。”
苏衍接过矿石打量，发现呈半透明状，表面凹凸不平，有许多蜂窝状的小孔，绿光从孔中发出。
他认不出这种矿石。
昭若雪也认不出，只知是萤石的一种。
这片丛林并不死寂，也有地下生物在此繁衍，多是昆虫之类，它们藏在土壤当中，震动器官，发出轻微的虫鸣。
苏衍聆听它们的声音，心情不觉放缓，成为他从马头镇出发以来，走过最安心的路程。
他和穿过森林，来到古老的木桥前，林风眠和阿妙已在此等候，却不敢先行一步。
林风眠怕水，看见水就头晕，此时已两腿酸软。
苏衍走到桥头，往桥下张望，也不觉被震惊。
木桥下面，是一条百米宽的地下暗河，河水好比一条飘带，绕对岸的城镇半圈，流向未知的黑暗。
河水汹涌澎湃，哗啦啦作响，堪比桂江的激流，因其常年冲刷，岸边的碱性玄武岩，已呈现出喀斯特地貌。
苏衍再次为自然造物惊叹，竟能在曾经的火山口外，汹涌出这样一条地下大河。
阿妙搬起一块石头，往地下暗河中间扔去，入水后，传出轻微的闷响，却没有水花溅起。
“好深。”
林风眠下意识后退，两条腿却像灌了铅，软的不能动。
“理论上，地下暗河最深可达岩石圈底部，距离地面十公里。”
昭若雪说：“这条暗河规模不小，距离地面也不远，应该跟桂江有关，是它的一条地下支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