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那碟难吃到家的红豆糕的份儿上，周栩知和涂斯都没有再提起纸人这一茬，一面跟看八点档青春偶像剧似地看着楚环跟谢懿卿卿我我，一面相安无事地用着这顿饭。
所幸的是，整张餐桌上，除了红豆糕，没有其它难吃的菜了。
……也不知道红豆糕是出自后厨哪个掌勺的手笔，三百六十行，劝这位师傅还是趁早换一行为妙。
涂斯在心里摇了摇头，夹了一筷子菜，就着饭放进嘴里。
穿进来之前，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高中生，她就读的破烂学校号召每一位学生都要争分夺秒地学习，对付学生的阴间作息整出了一套又一套。学习的熏陶不知道成没成功，进食的培养倒是立竿见影，三个年级的学生，随便揪出来一个，都能做到吃饭吃得跟特种兵似的，有如风卷残云。
一边的周栩知面上有些动然，涂斯注意到，偏过脸，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
之前掌柜顺口把她叫过来尝尝祝少川的手艺，自己筷子都还没动几下，边上涂斯碗里的白米饭已经见底了。
掌柜：“……”
涂斯高素质地光了盘，一抹嘴，问：“怎么了？”
“没什么，”掌柜想了想，委婉地反问，“你等一下有急事吗？”
涂斯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没有啊。”
“那你吃得……”掌柜弱弱地继续道，“跟八百年没见过饭似的。”
涂斯：“……”
不是，这么评价未免太伤害她的自尊心了吧？
相比之下，虽然可能是同一个意思，但后厨的大娘们就很好，总是关爱地看着她，和蔼地问她，饭够不够吃，要不要再吃一些，别饿着自己。
所以，涂斯总是在后厨大娘们的关爱下把肚子吃撑了：“……”
思及前车之鉴，涂斯在周栩知面前收敛了一些，特地只吃了个八分饱，放下筷子，告辞道：“那我就先走了，我在后厨还有活要干。”
因为楚环和谢懿就说来吃个饭，她觉得半个时辰的空当很来得及，就把师妹今日份的药留在后厨煎着，过一会儿回去，刚好能把药取出来倒进碗里，给师妹送过去。
周栩知的表现和那些好心的大娘们一样，关心地看着她，问：“要不要再吃一些？”
她就知道，果然，招牌也是个好人。
“不用，谢谢，”涂斯听了，小小地感动之余，加深了早晚有一天要把掌柜吊在路灯上的信念，违心地道，“我吃饱了。”
回到后厨，被留下来的药罐子正放在灶炉上以小火煨着，散发出一股虽然难闻但是涂斯已经闻习惯了的苦味。
不过就算是闻习惯了，也还是得承认，是真的难闻。
她专心致志地屏着呼吸，麻利地端起药罐子，将罐口对准了白瓷碗，慢慢地倒出里边苦兮兮的药汁。
大娘们原本洗着碗，见着涂斯进来，背着她先笑眯眯地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叫道：“哎，丫头？”
涂斯这厢正倒着药，冷不丁被身后大娘热切的招呼吓了一跳：“哎？”
“今儿个把你带到上房吃饭的那位小哥，”大娘笑得让涂斯背后发起一阵凉，“长得还挺俊的哈？”
……嗯？
她在脑子里过了一过，来后厨叫过她的小哥是谢懿，不过谢懿是和楚环一起来的，加上之前谢懿也来找过祝少川，应该不至于被大娘们注意。
那难不成，是周栩知？
“是那位，”大娘笑得眼尾起褶，将话挑明了说，“在楼道口上等着你过去的。”
涂斯：“……”
还真是周栩知。
谢懿和楚环两个人叫过她就算完事，叫得也很随便，还是周栩知在楼道口等了等，把她领到上房里去的，想来可能是被哪位大娘瞧见了。
不过，大娘这话说得不错，周栩知确实长得挺俊的，身量高挑，五官清隽，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有一种出尘的气质……确实是很讨长辈喜欢的类型，比起祝少川，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该说不说，上一回这些大娘的这个语气，还是在相中祝少川做女婿的时候。
涂斯心下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呃，”她试探着附和大娘，道，“是挺好看的？”
“哎，我们都懂，”另一位急性子的大娘咯咯乐道，“是我们误会你和小祝了，这位才是你之前订了亲的夫家吧？”
招牌一下子从大娘们相中的又一个女婿变成了她的夫婿，属于是吃瓜吃到了自己家，涂斯没忍住惊诧道：“……啊？”
不是，她到底在什么时候和别人说过她有一个订了亲的夫家，她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怪不得啊，我说呢，”又一位大娘慢半拍地悟道，“那个小伙子还挺照顾我们小涂的。”
“是是是，两个人瞧着也蛮般配的。”
涂斯简直比窦娥还要冤：“……”
不是，没有，这群大娘八卦归八卦，但又是祝少川，又是周栩知的……能不能不要总是把女主角的男人安在她头上？
“那位，”涂斯思索了一会儿，斟酌着澄清道，“他有别的喜欢的人，跟我没关系。”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又道：“再说了，我身上真的没有什么婚约，没有什么订了亲的夫家。”
招牌在原著里可是死心塌地追着女主角楚相思，虽然作者没写明他是不是喜欢楚相思，但能被招牌这么追着的，有也只有一个楚相思了。
就连暗恋周栩知的楚珮，也没有得到周栩知的任何回应，所以涂斯从蛛丝马迹里推测出，招牌大概是喜欢楚相思的。
虽然她看剧情什么的不仔细，看这种恩恩怨怨可是看得很起劲，更何况招牌是她最喜欢的一个男配角，只会看得更起劲。
大娘们听了她的澄清，信不信先不说，却不好再拿她打趣，叫涂斯松了口气。
……这个世界别的她就不抱怨了，能不能不要再污蔑一个无辜的单身路人？
她连忙捧起黑黢黢的药碗，打算去师妹那边避避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