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野的身上开始不断冒冷汗。
他穿的是黑色西装,里面的白色内衬,已经被汗水湿透。
身体四肢绵软乏力,要不是他体力比普通人强悍许多,这会儿可能已经倒下了。
但他不能倒下。
时野咬牙。
他抽空又给自己灌了一杯苦涩的冰美式。
舌尖都苦到发麻了。
他不明白,怎么会有喜欢喝这么苦的东西。
时野好几次差点站不稳。
一直关注他状态的谢不厌,从台上下来后,绕了一下人群的注意力,直接来到时野面前。
时野腿一软,差点软倒下去。
幸好谢不厌出现的及时,一只手搂住他的腰,稳住了他的身体。
时野一只手撑在谢不厌的胸口上,呼吸有些急促,“少爷,你怎么过来了?”
谢不厌看到他额头全是冷汗,伸手替他擦掉,“是不是不舒服?”
时野脸色苍白,但他还是露出勉强的笑容,道:“我没事,少爷,你不是还要跟老爷见客吗?你去忙吧。”
今天的谢不厌,比他更忙。
谢不厌要接手谢家一半的产业,流程也要走时间。
时野靠在谢不厌的身上,呼吸了几个来回,隐约感觉到谢不厌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一直吸引着他。
时野忍不住凑近,多吸了两口。
人都变精神了些。
他赶紧揪着谢不厌的衣领,埋首凑过去,用力吸了几下,确定这不是错觉。
直到有人过来喊谢不厌。
“少爷,老爷找你。”
时野立即放开谢不厌,催促道:“少爷,你还是快去吧。”
谢不厌大手托着他半张脸,无视过来喊话的人,而是盯着时野问:“真的没事吗?我带你去休息。”
时野:“少爷,我真的没事,你快去忙吧。”
来人又催促了两声。
谢不厌三步两回头,最后还是走开了。
时野跟着走了一会,确保谢不厌没有走出自己的保护区,又放下心来。
认真工作的男人,端着酒杯,觥筹交错。
穿着黑色的西装,从背影看的时候,偶尔会跟某个人的背影重叠。
时野晃了晃脑袋。
不是错觉,是他真的开始眼花了。
眼前的东西不断出现重叠,谢不厌都变成了两个。
时野靠着一根柱子,身体一点点滑下去。
周围的声音,如潮水般褪去,渐渐的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就在这时候,他看见谢不厌朝着他大步跑过来。
谢不厌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可更糟糕的是,谢不厌的后面,二楼上方,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举枪了,黑乎乎的枪口就对准了谢不厌的后脑勺。
时野大喊:“少爷!”
他直接咬破口腔的嫩肉,借着剧烈的疼痛,让自己恢复意识。
然后凭借着身体强悍的反应能力,迅速拔枪,对着谢不厌后面持枪的人,连开了两枪。
但对方也按下了板扣。
时野拼命跑向谢不厌,在危急时刻,他扣着谢不厌的脑袋,把谢不厌按了下去,然后自己用后背挡了一下。
“砰!”时野的肩部被子弹洞穿。
钻心的疼痛,让眼泪和血液一起流了下来。
时野痛得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他靠着谢不厌缓缓倒下,满脸泪痕,委屈地喊了声,“哥,我好痛。”
谢不厌抱住他绵软的身体,摸到了他身上的血。
血是温热的。
一股陌生的可怕记忆,冲进脑海中。
失控的车子,急速冲过来。
鲜血流了一地。
那个人的身体被撞得七零八落,他怎么拼都拼不回来。
手上沾的血越来越多,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后只有他痛苦的悲鸣。
“啊——”
谢不厌死死抱住时野,他拿起时野手里的枪,一梭子弹送进开枪的人胸口里。
汩汩鲜血涌出来,那人也从二楼砸落下来。
反应过来的保镖,把谢不厌团团围住,大家开始反击。
因为时野提前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们很快就把入侵者清扫了出来。
谢不厌抱着时野,飞跑回到房间。
家庭医生也提前收到消息,几乎在谢不厌抱着时野进去的时候,医生和他的助手,扛着一个巨大的医药箱,走了进来。
时野晕在床上。
他是痛晕的。
医生给他清理伤势,准备把子弹弄出来。
谢家的医疗设备很齐全,不用去医院,也能做好伤口的处理。
谢不厌一直坐在床边,紧紧握着时野的手。
刚才那段记忆,虽然很短暂,但给他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虽然他和那个男人长得不一样,但他有很强烈的感觉,他就是他。
为了救他而被车子撞飞出去的人,是路野,不,不对,是时野。
谢不厌握着时野的手,一直在抖,他盯着医生,凶狠地咆哮,“你们轻点,他怕疼。”
医生的专业能力很强,虽然被谢不厌吼了一嗓子,但还是很淡定且快速地把子弹取了出来。
伤口包扎好之后,麻药还没过去。
时野还在昏睡。
医生也不敢离开。
谢不厌还亲自给时野口腔里被咬破的嫩肉上了药。
他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地方,眼泪一颗接一颗地砸下来。
这么怕疼的人,怎么就舍得咬这么用力?
谢不厌一直守在时野床边。
直到麻醉退后,时野缓缓睁开眼。
时野一睁开,看到的就是一张美人落泪图。
这张人物图,精美至极,美得直击灵魂。
时野忍不住,抬起手,摸在谢不厌的脸上,一点点帮他把眼泪擦掉。
声音虚弱,道:“少爷,你怎么哭了?”
他想坐起来,动作牵扯到受伤的肩膀,疼得他惨叫一声,眼泪比谢不厌流得还多。
谢不厌紧张得不得了,直接让一直守在房间角落里,没离开过的医生过来给时野检查。
医生检查完,松了一口气,道:“没什么大问题,可能就是麻药劲儿过了,伤口开始疼了。”
谢不厌:“开点止疼药。”
医生:“好的,少爷。”
时野看完房间里的情况,想到什么,紧张道:“苏琰星呢?他没事吧?”
谢不厌有些吃醋,又心疼道:“你那么紧张他干嘛?你自己受多严重的伤,自己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