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降，秋湖边绵延十里，渐次亮起五颜六色的彩灯。
沿湖而生的棵棵桂树，在华灯璀璨中神秘而朦胧。
金桂美、丹桂香、银桂雅，在这乡村闲适的秋夜，桂花的芬芳与湖水的波光交相辉映，营造出一幅仿若仙境的人间画景。
铺满落桂的蜿蜒小径上，各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原是该觉得喧嚣的，可因着这撩人的夜色，却并不让人感到嘈杂，反而让那颗在凡尘俗世中空落落的心，觅得了热闹温暖的归处。
“姑娘，买一套汉服吧，拍照片很漂亮的。”
路边卖古装的大婶，手里拎着两件色彩鲜艳的襦裙，冲郁言招呼着。
“好呀。”
她今夜玩兴正浓，相当配合地走到摊边动手挑选起来，“有没有颜色素一点儿的？”
那索手里举着一把油腻腻的羊肉串，自觉站得离衣服摊子远远的，便只有相弈笑眯眯跟在她身旁，一副耐心很好的样子。
“素一点的……有呀……”，大婶低头从货架上抽出一套淡绿色薄纱材质的及地长裙，“你看看这件，多漂亮。”
郁言眼前一亮，兴奋道：“好美。”
“来来来，俺帮你换上”，大婶后退一步，让出身后的简易换衣间，伸手拽开围帘，“进来吧，小姑娘。”
相弈默默等在汉服摊位旁边，还十分晓得避嫌的往后退了两步。可不知怎地，他的眼神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那扇银灰色的布艺帘子。
秋月的清晖洒向简陋的临时换衣间，帘子上便隐约透出少女更换衣物的玲珑曲线。
然而这幅暧昧的画面却没有引动相弈的遐思，反倒让他生出些圣洁不可侵犯的怯意来。
“小姑娘穿上这身衣服可真太好看了，就跟那画儿上的仙女似的。”
卖衣服的大婶亲热地搀着郁言出了试衣间，边走边连声称赞。
刨去她殷勤卖货的这层心理不谈，这身淡绿色的襦裙也确实被这女孩儿穿得格外熨帖好看。
她摆摊卖汉服已经有好些年，见过太多年轻女孩儿穿古装的样子。其实大多数人，不管外貌身材有多好，一旦穿上这古代的服装就都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说句实在话，现代人的气质，其实挺难能衬得起古装那种典雅含蓄的韵味。
不过这个女孩儿，倒是少有能穿出那种味道的。
大婶难得遇到这么中意的‘衣裳架子’，便起了精益求精的心思。
她盯着长发及腰的郁言瞅了两秒，一拍手掌道：“还差那么点儿意思，来……俺再给你梳个髻，这梳头的钱俺就不收了，就当送你的！”
她又冲一旁的相弈招手道：“小伙子，阿姨冒昧问一句哈，你们俩……结婚了没呀？”
这话一出口，莫说相弈和郁言两个羞得连耳朵都红了。便是她自己，也捂着脸“咯咯”笑得停不下来。
“可不是阿姨没羞没臊……这古代女子的发髻啊……那成过亲和没成亲的梳法可是不一样的……”
“没……我们没……”
二人异口同声。
郁言低头摆弄着裙摆，看也不敢看相弈一眼。
某人同样地声如蚊呐，连那惯常苍白淡漠的脸上，也莫名多了一丝血色。
向来耳朵尖眼睛也尖的那索，远远的冷嗤一声，被两人肉麻兮兮的样子激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好大口往嘴里塞着肉串压惊。
“那老师？”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明朗的少年音。
他循声转头，只见一个高大阳光的男生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自己面前。
“真的是您？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