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玉山下,暮色愈深。
祖甲本在好整以暇地欣赏巫咸与言真两人儿女情长的好戏,却突然间灵识一动。
他隐隐觉察到布设在灵山用来困住那索的那道结界,竟然有被人冲破的迹象。
怎么会这么快?
灵禽失了双翼上的羽毛,原该至少几天时间都不能化形。他为求万无一失,甚至还拔了它一根尾羽。
禽类神兽的法力精元,大多隐藏在它们的尾羽之中。如今那只笨鸟既失翼羽,又失尾羽,绝无可能在几个时辰之内就恢复了一身法力,还破了他精心布下的结界。
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在他意料之外的事……
然而现在却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他抬起阴恻恻的眸子,死死盯着相弈看了半晌,终是颇为遗憾地抱起古琴向着他走去。
看来没时间等他自己功力消退了。
若是拖到那头善战的蠢鸟驰援而来,即使他拼死将巫咸杀了,恐怕也再难将言真带走。
也罢,那就只好费点功夫,用手中这把古琴孤桐,亲自送他一程了。
半神血脉的赤目银蛇又如何,以心头精血强行提升了功力又如何。反正有嗜音蛊这张底牌在,自己就永远捏在他的七寸上!
九天之上,云海翻波。
一只硕大无朋的白羽鹫鸟穿梭在高高的云层间,向着昆玉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
那索在心中默默念着,巨大的双翼更加用力地上下扇动,掀起阵阵罡风。
上古灵禽耳聪目明,一目可达千里。
远处,被深绿色植被覆盖着的昆玉山脉已经隐约可见其轮廓。
突然。
一声激越高昂的琴音自山谷中穿破云霄。
竟是失传已久的广寒宫《破阵曲》!
一身红衣的祖甲广袖宽袍,纤长的十指在琴弦上不住撩拨。
琴音铮铮,裹挟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如有实质般朝相弈攻去。
“小心!”言真惊呼出声。
半神之躯的洞察力之敏锐,又怎是言真一介凡人可比。在她开口之前,相弈已经双手迅速结了法印挡于身前。
无数碧绿色的莹莹光点散落在他胸前半尺处,抵消了祖甲的大半攻势。
然而,即使是极少的音波,也足以驱策他体内的蛊虫在脏腑中大肆啃咬起来。
锥心刺骨的疼痛在身体各处迅速蔓延,相弈闷咳一声,唇角溢出血线。
你死我活的局面,祖甲又怎会给他时间调息恢复。
又一道更加激昂的琴音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射而来。
“呜!呜!呜!”
同一时刻,尖锐刺耳的哨声响起。
言真这次终于抢在祖甲拨弦之前吹响了铜哨。
巨大的噪声几乎完全遮住了孤桐奏出的琴音。
原本攻势猛烈的绛紫色音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淡,尚未及相弈身前就已经几欲消散。
而仅余的几缕已经变调的音波,被相弈随手一挥,就消失殆尽了。
这一回,体内的蛊虫果然没有反应。
相弈与言真相视一眼,果不其然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的神色。
这个法子真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