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只过去一瞬,又仿佛已经过去了漫长的日夜。
随着隐约传来的清冷药香,乌真的意识渐渐恢复清明。
身旁的火堆不时传来木枝燃烧所发出的“噼啪”声,融融的暖意早已烘干了湿透的衣衫。
她勉力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袍的衣角,抬眸向上看去,却原来是找寻而来的巫咸。
“神女,你醒了。”
他此时正在山洞的一角研磨从附近采摘而来的草药,察觉乌真已经恢复了意识,便走过来探手抚摸她的额头,“你被潭水浸泡了太久,有些发热,现下感觉如何?”
“还好……”甫一开口,才发现嗓子沙哑的厉害。
好在,很快便有一双微凉的大手将她慢慢扶起,紧接着,一只造型精巧的水壶便被送到了嘴边。
清凉甘醇的山泉水从喉咙口划过,原本灼痛的嗓子立时便好了很多。
她清了清嗓子,开口询问,“大巫是如何找到我的?”
这里明显是一处暗潭,若非自己不慎跌落,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这狭长山缝之下竟还另有洞天。
“发现神女不见之后,我设法驱使这山上栖息的400多条蛇各处寻找,一天一夜仍无所获,便猜到神女恐是跌入这山缝之中。”
巫咸乃九头蛇相柳之子,会些纵蛇之术原是再正常不过。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发着高热头脑昏沉的缘故,乌真总觉得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格外低弱一些。
“我也是下到此处之后才发现,这洞里竟有一处天然的朱砂矿藏……”他低喘一声继续说道,“无怪蛇群没有来此搜寻。”
乌真奇道,“这又是为何?”
“神女有所不知,朱砂名贵,用来制药炼丹皆是极好……”温润如玉的声音好像又低沉了几分,“只是……它的气味对于蛇类来说极为刺鼻,朱砂所在之处,群蛇唯恐避之不及……”
“那你……”
是了。
乌真向来通透,立时便明白为何巫咸的声音听起来会如此虚弱了。
他是相柳的儿子,自然也有着蛇的血统。既然蛇类难以忍受朱砂,那他恐怕也是一样。
就好比人类不喜欢屎的味道,若是被迫长久置身于茅厕,自然难免坐立难安。
想到此处,乌真便很是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是自己非得跟来后山,又一个不留神跌入这山缝里,巫咸又何苦要跟着受这一遭罪。
“我本非寻常蛇类,尚能抵挡一二,神女无需介怀。”
许是感受到了她满怀歉意的视线,巫咸柔声宽慰着。
尚能抵挡一二,岂不是说明剩下的八九分都要生受着,乌真更加沮丧了……
“我现下已经好多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为了尽快将无辜受累的大巫从茅厕中解救出来,她顾不得自己还在病中,一个翻身就要站起来,却没想到高烧之下身不由己,头晕目眩间,又嗷的一声躺了回去。
猜到她心中所想,巫咸无奈地笑了笑,白皙修长的手指捻起一枚墨绿色的药丸送到她嘴边,“不急,神女吃了药再睡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