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霍母的预料。
她本打算让霍棠出面,略使点技巧给杜蕴识点颜色看看,没料到她把自己折腾得这么严重。
她一方面心疼霍棠受伤,另一方面又生出了些愧疚。
“小棠,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是她推了你吗?”
计划里本没有这一环,就算要受伤,那也应该是应该是杜蕴识。
霍棠本就身体不好,这样一来。
虽然目的算是间接地达成了,但不过是杀敌一千,自折八百。
霍母坐在床边,怜惜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她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天后,她才缓缓开口:“母亲,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拿着手帕抹泪的霍母听到这话后僵住,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小棠...你刚刚说什么?”
霍棠长了张嘴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带着嘶哑,像是许久没开口说话。
她的眼睛疲惫又毫无神采,与往日完全不同。
“小棠,你是在怨我吗?”
霍棠在她心里一直是乖巧懂事的存在,从来都是顺着她的心意,更别说忤逆顶嘴。
一种背叛的感觉油然而生。
所以她不由得提高音量,像是捍卫她的在这段母女关系中的地位。
霍棠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她。
她的的脸颊瘦了一圈,长长的头发披散在一侧,另一边的脸几乎隐在了黑暗中。
平白得显得孱弱而鬼魅。
“我只是做了您想让我做的事,如果我受伤,她才能离开得更彻底一些,不是吗?”
霍棠淡淡地陈述着,像是在说着今天的天气如何。
这样的她让霍母有些陌生。
“但你不必要这样做...他毕竟是你的哥哥。”
“霍衔他心总归是偏向着你的。”
所以没必要弄得这么没有姿态。
霍母对她的行为还是持着不赞同的意味。
她没注意到,说完这句话后,霍棠的手紧紧地攥着被子,用力到骨节泛白。
“你大概是累了,早点休息,明天你哥哥会来看你。”
霍母最终还是不忍心责备霍棠,她伸出手抚摸了她瘦削的脸,将她遮住脸的发丝勾到耳后。
“多吃点饭,别一天到晚就想着画画,你也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好的,母亲。”
见她乖乖地应下,霍母心里头算是松了口气。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人感受到她们是母女的实感。
霍母拎着包,起身就要离开这里,临走时霍棠突然叫住她。
“母亲,可以让人把我的画笔带过来吗?”
霍母扶门把的手顿住,她想起前两天的偶然看到的那幅画。
“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画画,还是等你彻底康复后再说吧。”
她柔声道,动作却是相当地坚决。
在霍棠彻底康复之前,她绝对不能让霍棠画出那种恶心的画。
霍母叹了口气,她想不通。
难道是她对霍棠关心不够吗?不然她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门外的保镖恭敬地向她低头致敬,霍母目不斜视,“这里不需要你们了。”
既然是霍棠自己摔下去的,她防着杜蕴识又有什么用。
保镖们面面相觑,猜不透霍家的这位在想什么,但不敢质疑,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
霍母拿出手机,拨通了某个心理医生的电话。
这是她旅游时候认识的,最近刚回国。
她之前觉得这辈子都不会拨通,毕竟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就是霍家人的心理素质。
原先那么难都过来了。
造化弄人啊,说到底...算了。
*
杜蕴识缩在墙角,她把花放在书包里,思考着怎么混进去。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病房里走出来,正好从她面前经过。
杜蕴识一整个就是面壁思过的大动作,唯恐被当做再搞小动作的幕后推手,那她可真是跳进黄河都说不清了。
“对,后天下午,她受伤了,所以还得让您亲自跑一趟。”
好在霍母专心打电话,她只是瞅了一眼面对墙罚站的女生,并没有想到会是杜蕴识。
毕竟在她觉得就算给杜蕴识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到这来。
顺便心里嘀咕一句,现在的人怎么感觉精神状态都有点愁人。
“...没事,那我们就先约好这个时间,到时候到了您直接联系我就好。”
杜蕴识屏息凝神,一直到霍母走远才转过身。
不是她故意偷听,顶多算被动。
所以现在霍棠是醒了吧,那为什么还要从别的地方预约医生。
难不成是太严重了?
杜蕴识急得就差抓耳挠腮,要是霍棠因为这件事病情加剧,她也得跟着间接祭天。
不管怎么说,今天她高低得混进去看看霍棠的情况。
“不过,怎么才能过去呢?”
杜蕴识瞥了眼门口那两个保镖。
诶?已经离开了。
霍棠的病房门口此刻空空荡荡。
杜蕴识犹豫地伸出手敲了两下,屋里好久才传出一声“进”。
如果不仔细听,说不定就忽略了。
杜蕴识侧身从门进去,入眼的装潢一如既往的富有资产阶级的气息。
霍棠见到是她,眸子里闪过一丝失落。
“怎么是你。”
杜蕴识把书包放到桌上,说:“是我不可以吗?”
她把白玫瑰拿出来,虽然她已经很小心翼翼了,但有几朵花还是不可避免地散开。
“给你带的花。”
捧出来的样子带着几分寒酸。
霍棠看了两眼,仍然很有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其中一朵花在她放到面前再也坚持不住,为数不多的花瓣摇摇欲坠,终于尽数落了下来。
飘飘洒洒,像是在“say goodbye”。
杜蕴识尴尬地不知怎么是好,她磕磕巴巴地着急解释。
“它...它来之前还好好的,花瓣什么的也很漂亮。”
光秃秃的玫瑰花杆颤抖地晃了晃,像是在瑟瑟发抖,完全与漂亮两个字没有半毛钱关系。
霍棠:“......”
有些意料之外的开场。
“放到那个花瓶里吧。”
霍棠看了眼四周,没有什么能盛放的地方,于是伸出手指指了指角落里的兰灰色瓶子。
“好...”杜蕴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凑近了看才发现那瓶子里面有些叠起来的纸张,似乎是一些祝福卡片之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