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杜蕴识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杜国富觉得莫名其妙,他是谁这还用说嘛。
杜国富说:“我是你爹!供你读大学的爹!”
杜蕴识听完后琼瑶女主般摇了摇头,她半癫狂半声嘶力竭地喊出:“你才不是我爹。”
“我...我就是!”杜国富说这些话时有些底气不足,因为他也知道自己做得不是很称职。
但为了拿到钱他还是硬着头皮装下去。
反正身份这一层他就占理,甭管什么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是杜蕴识的父亲。
他的摇钱树啊,休想撇清和他的关系!
在一片或指责或看戏的目光中,杜蕴识站在中间,像风暴中屹立不倒的柳树,纤弱但有力量。
她平静地直接丢下一颗重磅炸弹。
“我没有赌狗父亲。”
这句话直接撕破了杜国富的伪装,周围人瞬间从同情转变成为鄙视。
在华国,黄赌毒这三个东西可是严厉打击,它们罪恶至极,不知将多少家庭毁于一旦。
杜国富接受着无声的指责,捶地的幅度都变小了,他怕再捶旁边的人恨不得给他来一口唾沫。
“闺女,我知道你怨我,但咱们家家庭条件不好,我是实在没钱供你上学才想出这个办法的。”
“没想到你竟然这样想我,唉,说到底也是我错了。你恨我怨我也是应该的。”
杜国富掩面抹泪,完美地将自己伪装成一位贫苦家庭走投无路的中年人。
他赌博、他虐待孩子,但他还是一枚爱女儿的好父亲。
在人群中,杜国富的口碑因为这番话有所回升,毕竟不孝子女在社会上也有挺多的。
而且他是迫不得已才做这种事的,跟那些主动玩的赌狗不一样。
杜蕴识感慨一句杜国富这演技不去做演员真是可惜了,黑的都能被他颠倒成为白的。
不明事理的人还真就以为他是无辜的。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争吵起来,杜国富恨不得他们吵得声音再大点儿,架势再猛点儿。
最好给他吵到公安局,吵到法院,这样得的钱肯定比直接“敲诈”来得多。
可惜杜蕴识没有随他愿,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杜国富,似乎是想通过褴褛的外衣看透他肮脏的心。
“杜国富。”杜蕴识都不想喊他父亲了,而是直接称呼他名字。
“你知道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吗?”
杜国富擦擦鼻子,“都是我福大命大。”
杜蕴识被逗笑了,只是笑中带泪。
“原来你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啊。”
杜国富自欺欺人地说:“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蕴识一步步地走到他面前,缓慢地开口:“那你好好想想,是谁在你没钱去赌的时候贡献了自己上学的学费。”
“是谁在你要被砍掉手指、送到缅甸的时候救了你一命。”
“又是谁...要被你许配给一个老男人?”
杜国富咽了口唾沫,面对着她的逼问,他下意识地后退。
在旁人看来都是心虚的表现。
杜蕴识隐隐有泪花在眼睛里打转,比刚刚歇斯底里般的崩溃,此刻化大为小的内敛更让人动容。
谁真谁假,高下立判。
“呸!赌狗去s!”
“装的那么无辜,差点被骗了!”
“能不能送他进局子啊?已经算是妨碍公共交通了吧。”
看客的是非观向来是跟着剧情发展走,谁看起来很有理,自然就站哪边。
在一片讨骂声中,杜国富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离开这里。
*
杜蕴识解决完这件事,拍拍书包,深藏功与名,很快地就离开了人群。
她本来还想问问杜国富怎么跑出来了,不是据说霍衔那边监视着他嘛。
刚要追上去,左拐右拐转眼就不见他身影。
溜得倒是挺快。
杜蕴识顺着路走,刚好看到转角处的花店,想起再过两天就是纪黎生日,于是她推门进去。
想看看有没有适合纪黎的花束。
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一进屋便觉得置身于四季如春的花城。
她左看看右看看,在柜台前面驻足。
像是冥冥中自有注定般,与刚要离开的男人来了个四目相对。
按理说这个时候浪漫的BGM就要响起,接着就是一见钟情,琴瑟和鸣。
但好巧不巧,是个熟人。
“Hello,小穆,好久不见~”杜蕴识很热情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见他直直地盯着自己,杜蕴识有些诧异:“喂,士别三日,你不会不认得我了吧?”
怎么可能,他化成灰也认得。
林穆之在心里默默地说。
她人走得轻巧,只留下了那封信,然后就像是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中。
没有电话,没有短信。
他在等待中度过每一天。
恭敬地,沉默地。
他猜想杜蕴识对他和霍衔应该是一样的,所以享受着有人陪葬的乐趣。
直到那天,隔着一层门,他听到霍衔在和杜蕴识打电话。
他才知道,原来两个人是有联系的。
只有他,从头到尾都不配出现在这幕剧情中。
收回思绪,林穆之淡淡地点点头,那眼神确实像在打量一个陌生人。
“我还有事,先失陪一下。”
林穆之礼貌地开口,拿着一捧白玫瑰向她示意。
说完就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
百玫瑰?
杜蕴识DNA动了,她快走几步,赶在林穆之关车门之前挤上了副驾驶。
*
林穆之不开口她都能感受到他的无语。
明知道这样会惹他不高兴,但她还是这么做了,正如之前忽然断掉联系。
杜蕴识朝他笑笑,有点带着欠揍的意味。
可你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这感觉,真让人挫败。
林穆之目视着前方,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忘右边看。
“我帮你抱着吧。”杜蕴识伸手指了指放在前面的白色花束。
他斜睨了一眼,说“好。”
杜蕴识如愿以偿地在车上找到了自己的使命,非常认真地抱着,就像是在做什么超级重要的任务。
林穆之:“...不用那么正式。”
感觉她分分钟都要上讲台上献礼。
杜蕴识换了个姿势,她侧过头,方便光明正大地朝着林穆之。
她灿烂地笑笑,笑得特别甜。
“小穆,你终于和我说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