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许朗在甘露殿回味着什么。
瑞安适时走了上来,说道:“陛下,司空李勣求见。”
李勣?
对啊,昨天好像有什么急报来着。
哎呀,朕之过啊,岂能荒废了军国大事。
“宣。”
“是。”
司空李勣这才上殿。
“陛下,边关告急,请陛下速速发兵。”
偷眼观瞧,皇帝似乎是刚睡醒,眼中隐约还透露着几分疲劳。
“陛下,应当龙体为重,不可日夜操劳。”
许朗用瑞安端来的一盆水,洗了一把脸,一边擦脸,一边说道:“爱卿说的是,朕会调整好的。”
“爱卿说的边关,难道是真珠叶护吗?”
李勣说道:“陛下,此次祸乱的是高句丽,高丽王高藏不知为何,举兵来犯,边关已经传来数封战表。”
这不对啊。
在许朗的印象里,高句丽和李治大唐的战争在乾封元年,也就是666年,怎么会提前10多年的时间呢。
在正统历史中,乾封元年,也就是公元666年,高句丽权臣渊盖苏文病死,他的儿子泉男生掌控了国事。
泉男生的兄弟泉男建,泉男产趁机发难,驱逐泉男生,无奈之下他投奔大唐,恳请大唐出兵相助。
总章元年,也就是公元668年,李勣和薛仁贵大军会师平壤,九月攻陷平壤城擒获泉男建,然后设安东都护府统辖高丽旧地。
许朗召集了许敬宗,褚遂良,苏定方,张行成等一班大臣,共同议事。
张行成说道:“陛下,我大唐与高丽素来交战不断,这是一场消耗战,旷日持久,最重要的当属大唐的之民心,得民心者,方可扫平天下。”
其余的人都表示认同。
许朗说道:“对,尚书说的有理。”
“说这句话并不难,古往今来,有多少君王都知道这个道理。”
“甚至,朕去问贺鲁,问长孙无忌,问柳奭,他们也会回答朕,治国当以民为重。”
皇帝一席话,让众大臣沉默了。
民心确实很重要,可是为何大家都知道民心重要,却依然还在贪腐,鱼肉百姓?
许朗继续问道:“你们说,为什么侍郎柳奭明知百姓重要,还依然大肆敛财,鱼肉百姓?”
“因为在他的心里,民心为重,这句话不过是他欺瞒百姓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朝堂之中又有多少人,和他想得一样?”
“如柳奭一般,利用手中的权利,以权谋私,他们难道不知道,长此以往,社稷将危,民将不民吗?又有谁去关心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许朗的话,让众臣更不敢开口,只能沉默不语。
在场的诸位,都是怀有家国情怀的社稷重臣。
凌烟阁内,几位前朝功臣赫然在列,那是何等的功勋,跟随先皇征战沙场,又何曾想过身后富贵。
可是,像这样的功臣,重臣,当朝还有多少?
国家太平了, 更多人得以进入官场,可他们只为自己的个人前程。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就是封建王朝的最为标志性的结果呈现。
无数人削尖了脑袋进入官场,不是为了治国安邦,而是为了投机,权斗,获取更多的政治资源,达到享受荣华富贵,养肥家族的目的。
民?
民心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欺骗普通民众的手段而已。
许朗继续说道:“朕听闻,黄河的堤坝上蛀有蚁穴,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就会出现溃堤。”
“那是因为,蚁穴日渐累积,堤坝中空,才导致无力承受大水的冲击。”
“在溃堤之前,每一个小小的蚁穴,都会被认为没有威胁,即便蚂蚁在那里安家,也不会造成影响。”
许朗的蚁穴溃堤,一下子就让他们明白了皇帝想表达的真实想法。
没错,官员的家族就好像是蚂蚁的家族一样,他们都认为自己的家族应该更大,所以每个人都想多拿多占,对国家没有影响。
几个人若有所思,许朗吸了一口气,说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谁之过。”
这下,陷入了一个长时间的沉默。
君臣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李勣首先打破了沉默,说道:“陛下,老臣以为,德行最重要,选用有德之官,使官爱民,则民心尽收,民心在朝廷,则能为朝廷所用,如此方能不惧外敌。”
“司空说的有理,不过,朝中文臣武将多达数十万,自古选用有德之人都是难如登天,有德之人未必有才。”
德才之争,也是延续了数千年的问题。
褚遂良说道:“陛下,臣以为,治国不可人人为贤,人有私心,自古有之,如今,我大唐虽国力强盛,却外有强敌,内有苟且之徒,当使国之士可居其位。”
他紧接着说道:“应先整吏治。”
张行成说道:“当朝弊政为根,弊政不除,吏治不显,则军政颓然,苟且之徒浑水摸鱼。”
“臣以为,当先除弊政,所谓弊政有四,赋税,商法,冗官,冗兵。”
“减税法而休民,立商法而律九州,减冗官以节流,整冗兵而肃军纪。此者若成,则国富而兵勇。”
褚遂良不由的赞叹道:“尚书不愧是重臣国士啊,辅佐天子治国,真堪比汉高祖之萧何。”
“老朽肺腑之言,见笑了。”
许朗说道:“爱卿说的好,今日有诸位爱卿一番肺腑之言,朕心甚慰。”
许朗的话如果翻译一下,那就是如果朕现在为了除弊政,罢免一些官员,或者杀一些人,也是无后顾之忧了。
能有这几个人的鼎力相助,边关烽烟再起,也没什么好怕的。
再培养薛仁贵,裴行俭等等一些新秀,以后在全国范围内动刀子,也不会担心坍塌的风险。
接下来,许朗即命许敬宗拟旨,用裴行俭,薛仁贵带兵前往边关,镇压高丽。
因为许朗知道,高丽的进攻是没有结果的,不如让这些新秀们,先去刷刷存在感,以后重用也好水到渠成。
又命苏定方,李勣制定军纪整肃策略,关于朝堂的策略,当然还要自己来。
不久,两个人就呈递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