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司会审的严重性是不言而喻的,没有人能扛的住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的轮番上阵。
很快库部郎中就被大理寺收监,这是迄今为止,本案中涉及的最大的官员。
在唐朝库部郎中为从五品上,负责全国的兵器、仪仗等所用之物,如果说他被牵连,相信谁也不会怀疑,毕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司库郎中刘向,本是太尉褚遂良的门客,我们是不是…”
萧钧跑到张行成的面前低声说道。
“怎么?难道刑部抓人还要通禀太尉不成?”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唐临在旁也听出些许不对,难道是太尉的意思?
唐临急忙拉过萧钧,悄悄问道:“萧大人,此事关系重大,难道太尉也有参与?”
萧钧身体一抖冷汗直流,忙说道:“唐大人不可失言,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正是,正是。”
唐临嘴上说着,看萧钧的反应,心中早已有所怀疑。
刘向刚刚被收监,萧钧就来到了他的牢房。
昏暗的牢房里,只有火把发出微微光亮,刘向被绑在木桩上,动弹不得,琳琅满目的刑具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萧钧眉头紧锁令狱吏打开了门,本来面如死灰的刘向泪流满面。
“萧大人!救命啊?萧大人!”
萧钧赶忙捂住他的嘴,向牢房在看了看,转过头说道:“不可胡言乱语,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大人!事到如今,还请大人救救下官啊?”
萧钧阴冷的说道:“为今之计,你定要闭口不言。”
“闭口不言?这可是三司会审啊,下官可还能再见妻女一面?”
“你放心,只要你揽下所有罪责,将许敬宗拉下马来,本官自会照顾你的妻女。”
刘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瘫软下来。
萧钧见目的达成随之离开了牢房。
这也是急中生智,按照计划许敬宗在甲坊署就已经被砍了,谁知道皇帝对他过于溺爱,竟然无缘无故放了他一马,只杀了个监丞。
这让褚遂良和萧钧都大感意外。
“是许大人!”
张行成大感震惊,忙起身再次问道:“许大人,哪个许大人!”
“许敬宗!”
“大胆!你可知道污蔑朝廷官员该当何罪!”
刘向咬了咬牙,眼神颇为坚定。
“正是许敬宗,他令下官以次充好,得钱之后尽数带走,下官敢怒不敢言,大人明鉴。”
刘向笃定的样子让张行成不得不相信,唐临转头看了看萧钧,又看看跪地痛哭的刘向,始终不敢相信。
许敬宗何至于做出这样的事,他本就是皇帝身边的近臣,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怎么会做出这么弱智的事。
萧钧面不改色,看向张行成说道:“张大人,证据确凿,还请张大人率刑部拿人吧!”
张行成猛的转头看着萧钧。
这是阴谋?
可是事已至此,容不得自己怀疑。
“唐大人以为如何?”
唐临沉吟片刻说道:“许敬宗身份特殊,他曾是陛下属官,如今又身居要职,在下以为还是先禀报圣上为好。”
一旁的张行成点了点头,唐临不愧能够得到皇帝的赏识,坐上大理寺卿一职,做事圆滑老道,不留任何把柄。
萧钧着急的站了起来道:“这,证据确凿,本官以为当抓人为要,不然谁知道那许敬宗会不会畏罪潜逃。”
张行成抬手制止道:“萧大人,御史台应行监察之职,抓不抓人,萧大人就不必费心了。”
“把他拖下去,严加看管!”
侍卫们将刘向带回了牢房,经过投毒案后,唐临特意加强了牢房的守卫,这让萧钧也无可奈何。
三人夜入皇宫,许朗猛的站起来。
“什么!”
萧钧急忙上前补刀说道:“陛下,那司库郎定不会在此时胡言乱语,看来许敬宗果真是个贪赃枉法之徒。”
张行成道:“陛下,虽然刘向一口咬定是许敬宗所为,我们也不能只听他一家之言,依臣看来,这里面必有隐情!”
许朗在三人面前踱步不止,最后又看向唐临问道:“唐爱卿,你以为如何?”
唐临抱拳施礼说道:“陛下,臣不敢妄加猜测,不过,昔日投毒案,那乐工宋四通就曾揽下所有罪责,这两件案子自有相通之处。”
“臣以为当谨慎为之。”
投毒案?
唐临是想告诉朕,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今日朕有些乏累,此事明日上朝再议,你们退下吧。”
三人齐声道:“臣告退。”
许朗接着说道:“唐爱卿且慢,你留下为朕把案子的始末梳理一遍。”
“是!”
等张行成和萧钧退出甘露殿,许朗问道:“唐爱卿,有什么话尽可说来,朕先赦你无罪。”
唐临知道皇帝留下自己,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所以不再有所隐瞒。
“陛下圣明!”
“陛下,此案乃是朝中势力为许大人布下的天罗地网,恐怕许大人这次在劫难逃啊。”
许朗眼睛眯成一条缝,没想到唐临竟然能想到这一点,大理寺卿果然非同凡响。
“继续说。”
“陛下,微臣不敢妄加猜测,只是许大人在朝中树敌太多,刘向不过是压死许大人最后的一根稻草罢了。”
许朗点点头,沉吟不语。
唐临终于明白了,皇帝是知道其中缘由的,既然知道,又装作若无其事,难道这背后的势力太过庞大?连皇帝都要小心翼翼?
既然这样,自己可要小心,如果说出的话让皇帝感受到了威胁,自己可能比许敬宗还要惨。
“既如此,爱卿可有计策?”
许朗在试探,他不能确定究竟是谁要杀许敬宗,是王皇后?褚遂良?还是豪族集团。
唐临知道内幕又直言不讳,想必他没有参与这件事,可是他能不能为自己所用呢?
唐临道:“陛下,臣只是妄加揣测,一切皆无实据,并没有什么计策。”
能想到这一点,唐临的能力已经得到了许朗的认可,身在迷雾之中,能够清晰的看到局势,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唐临见皇帝长久不语,抬头看去,正撞上许朗的目光,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