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臣有话说!”褚遂良说道。
有些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屁本事,但是一开始讨论问题,立刻就要站到道德的制高点,一副我为你好的嘴角,好像如果你反对就是你的错。
对付这种人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聚焦在问题上,别跟我东拉西扯!
怼人,许朗可是练过的,他可是靠着嘴炮在家里足足赖了一年呢!
李治拿你们没办法,老子怕什么!
褚遂良慢悠悠的站起来,似乎胸有成竹。
“启禀圣上,房遗爱一案本是他们的家事,可是如今加上了高阳公主,那就不是一家之事,是国事了,理应早做决断!”
老实说,许朗没有想到褚遂良还不肯罢休,他只想到张行成所代表的皇室老臣,却忽略了还有文官集团。
褚遂良的底气自然是关陇集团的一众文官老臣。
而且就算触犯了天威,他认为皇帝最多也就是罢免自己的官位,总不能杀了所有的文官吧。
退一步说作为文官之首,在大家都在吃瘪的时候站出来,这样才能凝聚人心。
褚遂良没有打算迫使皇帝改变主意,这个时候出来,只不过是让文官们找到他们的靠山。
在这之前褚遂良也是这么操作的。
只要在这朝堂上有一群人维护自己,碍于势力,也不会被罢官的。
这也是多年朝堂势力斗争留下来的经验。
也是皇帝驾驭群臣的手段之一。
总体来说,不嗜杀的皇帝,在朝堂斗争中是没有极致的话语权的。
而且现在的实情是,根本不能杀,就算皇帝临时发怒,他已经杀了一个文官之首,难道他喜欢朝堂一半的人跟他对着干吗?
“司空李勣何在?”许朗的口气缓和了下来。
李勣站了起来。
“臣在。”
众大臣的目光落在李勣的身上。
不是褚遂良吗?怎么突然把李勣叫出来了?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道皇帝要做什么。
许朗说道:“你曾任职蕲州刺史?”
贞观十一年,李勣被改封为英国公,世袭蕲州刺史,当时朝廷所封的世袭刺史都只是挂名,不到州郡就任。
“回禀圣上,正是。”
“ 可曾任过军职?”
“ 曾经任并州大都督府长史的官职,遥领太子左卫率。”
于是他以并州大都督府长史的官职遥领太子左卫,并州任职共十六年,令行禁止,颇为称职。
李世民委任李勣在并州,使突厥畏惧他的威名,边塞安静。
“ 那你来回答朕一个问题。”
“请圣上明示。 ”
“何以治军? ”
许朗这句话一经说出,大臣们都知道了李勣出来的用意。
李勣不得不感叹,李治的驭下之术决不比太宗皇帝逊色。
这个老六,这是又要拿我当挡箭牌啊!
他思量一阵说道:“令行禁止,违令者立斩不赦!”
“好!令行禁止。”
“太尉大人,你怎么看?”
褚遂良早已冷汗直流。
我怎么看?
躺,躺着看?
大臣们一脸懵,褚遂良也一脸懵。
我的妈呀!
皇帝这是又要杀人了?
文官集团立刻被触动了敏感神经。
早知道就不做文官了。
文官的死亡率也太高了!
太宗时期,虽然也杀大臣,可是人家也不是可着文官杀呀。
无罪,小罪都是不杀的!
比如魏征,作为文官在太宗皇帝面前反复横跳,几次让皇帝下不了台,差点丢了性命,太宗皇帝依然没有杀了他。
君子和而不同,李世民可谓做的很好。
如今,政治情况更加复杂。
文官集团早已危如累卵,再杀一个文官之首,有可能又会让豪族集团一家独大。
太宗皇帝曾为李治留下了一些政治遗产,可自从许朗到来,朝堂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房遗爱造反迫在眉睫,有可能就是明天,危险即将临近。
你们还在跟我搞内斗?
和平年代,想要动这些文官,士族还真不好动。
政治游戏的根本就是少数服从多数,这是历史规律,是长治久安的框架,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突破的。
此时,能够让许朗放心的也许只有李勣,他虽然左右摇摆不定,但是对于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
之后被李治提拔起来的娄师德、魏元忠、狄仁杰等崛起的官员,还太过遥远。
自己虽然大权在手,却还是缺乏民心,不是想杀就能杀的。
不过,也不算太坏,杀褚遂良可不是自己提的,是李勣说的,朕只是问他军务而已。
什么是帝王!
该皮厚的时候就要皮厚。
李勣在回答皇帝问题的时候,也是硬着头皮回答的,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张口就要得罪文官集团。
可是他没有办法,这是皇帝的陷阱,皇帝需要一个挡箭牌。
而且这确实就是军法,自己只是据实回答而已。
如果乱说,那就是欺君了。
站在许朗的位置,借李勣之口打压褚遂良,可谓是一举两得。
可以将李勣这个左右摇摆的人彻底推到文官集团的对立面,又可以借此震慑他们。
朝堂需要有能够相互掣肘的人,毕竟平衡才是许朗现在最需要的。
不过现在杀了褚遂良为时尚早,说不定又要掀起一场风暴。
“圣上饶命!”褚遂良确实怕了,他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萧钧站了起来说道:“圣上!”
“住口!不要打断朕!”
萧钧急不可耐说道:“圣上!太尉大人他不是那个意思,而且他也并非军政人员…”
“朕允许你说话了吗?这朝堂之上还有没有规矩,要不要朕让你坐到这把龙椅上来! ”
这下萧钧被吓到了,忙说道:“圣上息怒,臣不敢,不敢。 ”
几乎所有的文官大臣都跃跃欲试,许朗斥责声传来,又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低下了头。
“朕看你们是太平日子过久了,不知节制,忘了礼数啊! ”
“中书省立刻拟诏,褚遂良难当太尉,褚遂良不顾法纪,罔顾礼法,着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家门一步!”
中书侍郎柳奭一脸懵。
不杀了?
明踩暗保?
柳奭是高宗首任妻子王皇后的舅父,正统的皇亲国戚。
虽然也有些异议,却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发作。
没想到最后自己做了一把好人,看着那些士族大臣期望感激的眼神,柳奭的内心别提多不爽了。
这下这帮读书人的笔杆子可要好好写一下自己了,毕竟舆论权在他们手里。
柳奭想的出神,所以坐在那不动,好像没听到皇帝说的话。
可是自己怎么能保一个死敌呢。
最后他偷偷白了一眼皇帝,也只能在一众期待的眼神中缓缓站起道了声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