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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忆往昔(1 / 1)


“我本姓向,名宝珠,祖籍泉州。父母是生意人,常年各地奔波做些小买卖,手中也有不少钱财。后来生意越做越大,他们便在杭州安了家,买了府宅,买了下人,在杭州也算小有名气的富商。”

“父母亲老来得女,我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对我宝贝的很。我从小锦衣玉食,父母亲帮我摆平了一切障碍,生后也是顺风顺水。”宝珠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我像许多大家闺秀一样,琴棋书画、刺绣女工,样样精通。除此之外,父母亲还给我请了私塾先生,教我识字、读书。他们说女子也要有学识傍身。”

“我有一个快乐且幸福的童年。”

向宝珠仰着头看天空,星子点点点缀在夜幕中,静谧祥和。

“一切悲剧的开始,是我九岁那年冬天。”

————

“张妈,你快点过来哇!”向宝珠忽闪着水汪汪的眼睛,鼻子脸颊都染上了一抹红,更是让人怜爱。

“小姐,你慢点跑,小心摔着了......”张妈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着宝珠。

“哎呀,马上就要赶不上了。”宝珠脚步不停,奔向不远处的皮影戏铺。

“哎哟,我的祖宗欸!”张妈一拍大腿,拼了命地跑起来。

“张妈,你看哇,这个可有意思了!”宝珠拉拉张妈的袖子,让她看这些生动的皮影。

“小姐,你跑了一路,快坐下歇一歇。”张妈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没事的张妈,你快快坐下,你也很累了。”

宝珠劝说张妈坐下,但是眼睛一直注视着台上的皮影,看得津津有味。

“啊,被挡住了!”宝珠不满地抱怨,脑袋一个劲地往前伸,“我去前面挤一挤,你在这里等我奥......”

“欸,小姐!”张妈还未反应过来,宝珠便被拥挤的人群淹没了。

“你们,快点去找找小姐,一定要保证小姐的安全!快去!”张妈赶忙召唤护卫去寻找宝珠,自己则向着拥挤的人群艰难前行。

宝珠正在台前看得入迷,不知怎得,便被挤到旁边上去了。

猛然间,一个老婆子扯过宝珠,用沾了迷药的布捂住宝珠的嘴。

宝珠不断地拍打老婆子的手臂,呜呜呜地求救,可是她那时力气小,个子又矮,在人群中,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角落的宝珠和将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老婆子。

宝珠是被痛醒的。

一只老鼠不停地咬宝珠的手,宝珠醒来时,看到的是已经被咬掉一块肉的手,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啊——”宝珠被吓坏了,想立即跳到旁边去,可是她猛然发觉自己被牢牢地拴在柱子上。察觉到自己的处境,宝珠满眼惊恐,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满脸,整个人扭曲着身体,试图驱赶老鼠。

那老鼠也不怕人,转了一圈后才离开。“呜呜呜......有......有人吗......谁能......来......来救......来救救我......”宝珠无力地哭喊着,她什么也不懂,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肮脏破败的土房子里,也不明白自己会面临着怎样的未来。

原本华丽锦绣的袄子已经破败不堪,里面的棉絮都已经露在了外面。腰间的玉佩,不知何时丢失。手腕脚腕,早已被粗糙的麻绳勒出血。

比此环境更阴冷的,是宝珠绝望的内心。

最后,宝珠已经没有力气呼救了,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她想起母亲温暖的怀抱,父亲坚实的后背,可口的饭菜,舒适的房间......

宝珠在强烈的思念与痛苦中再次昏迷。

————

“我第二次醒来,就已经到了赵家。赵家夫妇无儿无女,我被卖给他们当女儿。赵家是小田村非常普通的农户,只有几分薄田。我从前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那些粗糠野菜总是让我想吐,我哭闹着要回家,要找爹娘。赵家男人总是拿着藤条抽我,我被打得皮开肉绽,疼得哇哇乱叫。后来我被打怕了,也就不敢有什么意见了。”宝珠抹抹眼泪,继续说道,“我每天都在想着父母亲,想着他们什么时候找到我,带我回家。可是,我太小,太天真了。小田村坐落在深山里,与外界几乎没有交集,要想出去,唯一的路就是广场朝东的那一条路。我试图逃走过很多次,但是都被赵家男人抓回去,然后把我吊在房梁上几天,不让我吃东西。”

“赵家女人倒是个善良的妇人,总是帮我挡住男人的怒火,偷偷给我点吃的,让我不至于饿死。”

“后来我知道,赵家女人也是被拐卖到这里的。这个村子里的女人很少,男人要想讨个媳妇,就要从人贩子手里买女人。”

“很多被拐来的女人一辈子都没有逃出去,但是我始终没有放弃寻找机会,尽管希望很渺茫。”

“后来,我认识了张盏,他是一个读书人。”

————

早晨的夏风仍旧微凉,吹着河面微波荡漾,河边水草丰茂,树上鸟儿啼鸣,一派生机盎然。

宝珠却心如死灰,几日前她又偷跑出去,被抽打然后吊起来,饿了几天,整个人面色苍白。今天天不亮就被拖下床来河边浣衣。

木槌有节奏地捶打着石头上的衣服,不想却引来了一个陌生的少年。

少年慢慢靠近声音的源头,看见了在河边浣衣的娇俏女子。

“你是谁?”少年走近宝珠,居高临下地询问。

宝珠一惊,慌忙转身,只见一个温润儒雅的少年站在身后。

是个生面孔。宝珠心想,但是这并没有给她带去多大影响,便继续低头捶打衣裳。

少年见宝珠不搭理她,有些尴尬,再次询问:“这位姑娘,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呀?”宝珠本不想理会这个少年,但是耐不住对方再三询问。

“宝珠。”

宝珠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下。

“宝珠......”少年细细品着这个名字,旋即夸赞道,“真是个好名字,视若珍宝,掌上明珠。你的父母应该很疼爱你吧!”

宝珠一愣,一股无名怒火也从心底烧起来,最后化作木槌敲击石头的梆梆声。

“对了,我叫张盏。很高兴认识你,宝珠!”少年露出一抹纯真的笑,恍如一抹柔风,带来丝丝凉意,拂去心头燥热,拂去不安与恐惧,给人带来希望与力量。

浣花溪泮杨柳青,一笑展颜为识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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