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荡在海上的芬恩这次不知怎的,突然间就生出了那么多莫名的惆怅和孤独感,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当然这也可能和他时隔十几年后再次使用这陌生的身份有关吧。
直到现在,当别人真的叫他芬恩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意外的感觉,那种感觉很是微妙,可能那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五味杂陈的感觉吧!
果然人老了就是会多愁善感,再年轻个十几年,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简直是耻辱呀!如果站在他这一行的专业角度上来讲或许确实是这样。
胡思乱想了半天的芬恩半强迫着自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任务还没算彻底完成,自己现在还漂在海上,理智告诉他现在绝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此时的海面上,雨已经基本停了,这或许是一件好事,但跟着雨一起停的还有一个事物,那就是海风,这一次海风停的那叫一个彻底,茫茫海面上竟然能做到举目望去一片皆是波澜不惊,海风对于小帆船航海来说的重要性自然无需过多赘述,但是,转念一想后,鉴于芬恩早有准备,出逃以前在救生小船上备满了食物和淡水,这些物资足以让他继续在着大海之上活他个十天半个月的,再加上根据他的精准测算,现在应该离山南高卢人控制的海岸不远了,凡此种种,经过芬恩的一番综合考虑后,他还是决定暂时养精蓄锐,先不去拼命划船了,等到起风了以后再说,毕竟他也老大不小了,比年轻人老辣的代价就是日渐孱弱的身体,既然已经步入了老年,那干嘛还要做事那么拼呢?上头发的工资那么低,也犯不着冒着折寿的风险拼命划船就为了早回去那么一两天,不值当呀!
冬日里,最稀有的一个东西可能就是明晃晃的暖阳吧,不过今天也算是他芬恩走了大运,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物理上的风风雨雨,最后终于在茫茫大海上迎来了一天的风和日丽,悬在天空的红日慷慨地向大地与海洋播撒温暖的日光,已经数天没有好好休息的芬恩在那么一刹间差点就那么突然一下子就沉沉地昏睡过去,周身沉浸在暖阳的沐浴里实在是太让人放松了,反正也漂流在相对安全的近海上,一下子近乎卸下心防的芬恩就这么一直处在了这种昏昏欲睡的状态下,至于为什么到最后也没有彻底昏睡过去,一方面可能是由于那么多年的职业操守吧,另一方面,在他本人看来可能过于操蛋吧,但可惜的是,他连一句骂娘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茫茫的大洋上,一眼望去,鲜有人迹,唯有两艘小木船在那儿好似漫无目的地飘荡在,不知过了多久,这一切的状况终于发生了一些变化,两只船中的其中一只船终于动了起来,这样说可能有些不准确,更精准的说法是,那艘船终于加速了,一个老头子正在船上小心翼翼地划着桨,这一次,这艘船好似从漫无目的变成了目标明确,只见小船的船头正对着另一艘小船的船尾,船上的船夫则以一种极其滑稽的方式划着船,看起来不是那么的专业,但是,如果仔细观察他的动作和身姿至少可以总结出一点,那就是船夫好像在刻意的放缓自己的动作幅度,来尽量减小划船时发出的动静,就这样,在这个并不专业的船夫的操作下,那艘破破烂烂的小木船正悄无声息地向芬恩所在的木船漂去,而从芬恩依旧躺在船上的表现来看,他似乎并没有发觉这一意料意外的情况。
虽然划得是比较慢,但是到最后小船还是在没有惊动芬恩的情况下靠近了芬恩所在的救生艇,这么一对比又不难发现一点,那就是眼前这艘破烂的小木船竟然比芬恩所乘的救生艇还要小。
到达芬恩的救生艇后方后,划船的老爷子终于小心翼翼地放下了船桨,之后他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站起了身,探出了自己的头,他好似是想要摸清对面船上的人的身份一样,谁知这不看还好,一看到芬恩的模样后,不知这么的,老者激动得整张脸都完全扭曲变形了,但是,他忍住了,他没有叫出声,他强压着颤抖的手,慢慢地、一声不响地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弯曲双腿,下肢猛一发力,这个衰老的老者在那一刻就好似向一个健壮的猛虎一般迅捷地跳了起来,飞扑过去,老者预判的很准,顺利地落到了芬恩所在的船只上,稳稳地站在了芬恩的身后。
或许是太老了,也或许是被这温暖的阳光给醺醉了,总之,芬恩直到这时才发现了异常,但一切都为时已晚,在他重新睁眼的时候,跳船过来的老者就已经把锐利的匕首插进了芬恩的脖颈里,直到死前,芬恩的笑容仍旧没有完全消失,但从他的眼眸中已经足以看出那罕见的恐惧感了,至少对于他自己来说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