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婳,你是朕的女儿,不管蒙古如何乱,都无人敢动你分毫,就算蒙古内乱,你还是大清最尊贵的公主。”
他确实考虑到了兮辞的安危,可也是仅此而已,至于其他因素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
可是兮辞却没什么动容,“儿臣用了九年完成了蒙古一统,成为漠西漠南漠北的实质掌权人。
皇阿玛一个猜忌,就想要让我九年努力白费,回京做一个吉祥物,凭什么,我不服。
能让别人卑躬屈膝我为何要仰人鼻息,您别忘了,我可是您和先帝一手培养出来的。”
听到兮辞这话,皇上有些惊讶,没想到他这个女儿心这么大,也不知道是兮辞前十四年表现的太过与世无争,不慕权势了,让他有了错觉。
“你过去从来都不看重这些”,皇上深深的看了一眼兮辞,想看出兮辞的想法,可惜了他并没有看出来,从这一刻他才真正发现,他这个女儿城府之深,以往是真是假他竟也分辨不出了。
“因为我了解皇阿玛呀,多疑多思,皇玛法的多疑被您学了十成十,可偏偏您没有皇玛法的好身体,积劳成疾,丹毒加身”
她从来都不是不争,该属于她的她凭什么不要,若是皇上有一个废太子那般的儿子,兮辞都懒得去争,谁让他不争气呢。
“你十四叔,大伯,二伯全都是你放出去的吧?”或许人之将死,脑子也清楚了不少。
“这些陈年旧事皇阿玛若是不提我都要忘了,什么时候放的来着,说来我与三位叔伯也有十三年未见了吗?
不仅如此,三位叔伯早年间打天下的钱财都是我给的,五年里我给了上亿两白银”
可想而知,皇上有多心塞,他努力了一辈子,国库中才有了近6000万两,结果漏风的小棉袄随随便便就给他的们对头上亿白银打天下。
心疼的肝疼,完全没怀疑,这笔钱不管十四还是被囚禁多年的老大老二都拿不出来。
可女儿的吸金能力他还是了解一些的,一点儿也不比老九差。
皇贵妃的袜子恨不得都用蜀锦做,可见其奢华程度。
不太想看这糟心的闺女。
“皇玛法最大方了,给我留了三千万两白银,作为帮他照顾两个心爱儿子的补偿,儿臣向来大方,买一赠一给他附带了个十四叔”
皇上觉得又是扎心一刀。
兮辞这补刀能力可是深得两代帝王的真传,知道往哪里扎最痛,不管如何皇上确实没伤过她,哪怕后来出了恶心人的办法,她也不会弑父,但膈应膈应出出气还是可以的。
“说来咱们这一家,父不父,子不子,母不母,这皇宫才是这世上最肮脏的地方。
皇玛嬷为了乌拉那拉氏的满门荣耀。
冷眼旁观皇后残害皇嗣,甚至还给她扫尾。
皇阿玛你立身不正,趁着皇后有孕与姨姐苟且,漠视长子之死。
皇后的罪孽有一半都来源于您。
我额娘待您一片真心,您却屡屡猜疑。
您为父不慈,为子不孝,为夫不忠,大清后继无人是谁之过?”
兮辞嘲讽的说道,这些话一字一句论入木三分,不过她也是这般想的,从理性上,皇上做的不错。
可错就错在,他不肯给她一分信任,这些年兮辞对大清可谓是从未逾矩半分,她的退让换来的是忌惮,和得寸进尺。
兮辞的话让皇上顿时面目铁青,他知道皇后狠毒,太后偏心,但却没想到他的孩子们都是这么没得,还有在女儿心里他的皇宫成了这世间最最污秽之地让他无法接受。
“你一直都是这么想朕的,朕可是你的阿玛,你一直什么都知道,却偏偏置身事外,那些流掉的孩子也是你的手足呀,你怎能冷眼旁观”
皇上有种被挑衅权威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多年都没有了,偏偏是一手宠大的闺女给的。
“那也好过皇阿玛指使端妃残害亲生骨肉,我为何留着端妃一条贱命。
就是因为儿臣知道想打掉儿臣的不是端妃而是皇阿玛呀”
皇上瞳孔一缩,显然没想到埋在心底最深的秘密竟然被发现了,一时有些被戳穿的恼怒,“放肆”。
兮辞看了眼上空,周身带着些悲凉,俯身行了个大礼,“都不重要了,皇阿玛,你我父女情分,今日尽了。”
直着腰板站起身,扯下了腰间的玉佩,“这是儿臣出生时皇阿玛亲自送到佛前开光又在满月时送给儿臣的,今日就物归原主了”。
兮辞将玉佩放到龙岸上,然后转身离开,一次也不曾回头,也就忽略掉了皇上伸出挽留的手,和嘴里念叨着的“婳婳”。
没有选择去翊坤宫,而是直接出宫,她和额娘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她敢摊牌自然知道皇上如今也奈何不了她,先不说能不能拦住,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她若是出事,大清就再也奈何不了蒙古了。
江山易主。
这不是皇上想看到的,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当晚紫禁城就敲响了丧钟,兮辞坐在府内望向了皇宫的方向,神情哀伤。
没等兮辞要进宫奔丧呢,就来了一队人马而为首的还是老熟人,富察傅清。
“奴才给长公主请安,皇上驾崩了。
请长公主进宫主持大局。
各位大臣已经到了,等公主拿出遗诏以安社稷”
遗诏,兮辞拿起帕子揉了揉眼睛,她这个阿玛人没了,还不忘记给她找事。
“走吧”
兮辞到达乾清宫时已经跪满了大臣,两位阿哥也到了,算来算去她倒是成了最后一个,看弘历眼里的蠢蠢欲动,弘昼满眼的茫然和不知所措,这真能扛起一国之君的重担吗?
让人从正大光明的牌匾上拿下了遗诏,兮辞看了一眼,挑了挑眉,真会玩,“和郡王嫡长子爱新觉罗永琏,人品贵重,宜承继大统。
新帝交由固伦怀瑾长公主抚养,命固伦怀瑾长公主辅政,直至新帝大婚亲政,新帝教养和郡王一脉不得干预”。
弘昼听到这话也不知道高兴还是不高兴,老头子到底是多不放心他,不过只要不是他四哥那个小心眼的,就行。
就是要麻烦妹妹帮他养儿子了,他这命可真好,前半辈子啃爹,后半辈子啃妹妹和儿子,简直是人生赢家。
本来以为结束了,又来了一句“朕去后,允裕贵妃耿氏出宫奉养。
皇后乌拉那拉氏罪恶深重,移居行宫百年之后不入皇陵。
四阿哥弘历出嗣履亲王一脉。”
听到最后一句话,弘历知道自己什么希望都没了,皇阿玛真狠,也真偏心。
弘昼是没什么意见,他一向乐观,不就是奉养老娘吗?都不是事,好歹他是新帝的亲爹,一个亲王的位子跑不了了,总不至于养不起老娘让儿子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