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算不得多宏伟磅礴。
然而上好的白玉台阶,以及两侧一座座威武石狮,还有四周一根根朱红色雕栩栩如生金龙的巨大柱子,庄重之感油然而生。
可从那块黑色巨大牌匾上,龙飞凤舞“清泉涧”三个字,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只是女皇帝闲暇之余短暂休息或看书消遣的地方。
但即便如此,四周依然满是手持长矛威风凛凛的禁军侍卫,拱卫得水泄不通。
太监高远自然在前面带路。
进入殿内,再穿过几重守卫森严的拱门,终于到达最里面一座内殿。
只见里面,好一片金碧辉煌的景象。
云顶檀木做樑,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头顶悬一颗鹅蛋大小的明月珠,熠熠生光如同皎月。
可与当初在大梁府女皇帝的中军大帐所见截然不同,正前方中央,并没有置一块巨大的绿色屏风。
而仅仅是隔着一道如烟纱般的垂帘,帘纱后方若隐若现一道人影,似乎正端坐在一张巨大低矮塌案前。
虽依然看不清面容长相,却隐约可见身影曼妙婀娜,头戴朱钗。
毫无疑问,正是这虎狼庆国,手握无数人生杀大权的当今女帝,李轻眉!
倒让王修心中一阵腹诽,看着那身影窈窕,倒不像老子所猜测的那般水桶腰大象腿……身材还可以,那脸得丑成什么样,才这般躲躲藏藏不敢见人?
除此之外,殿内一侧,还毕恭毕敬侍立着几个宫女。
高远迅速走上跟前,躬身行礼,小心翼翼压低声音,“陛下,康国齐州郡公王修,带到了……”
随即,便听得那帘纱后,传来女皇帝的声音,“知道了,都退下吧!”
与上次如出一辙,不急不缓语气平淡,却总带着一股令人不敢抗拒的威严气势!
“这……”高远顿时神色一凛,说不出的紧张。
然而,眼见帘纱后不着声,哪敢再丝毫迟疑,也只得战战兢兢领着那几个宫娥退了出去。
殿内顿时,似乎便只剩下两人。
王修顿时更一阵诧异。
没看出来,这女皇帝胆子还真不小啊!身边一个手下都不留?
然而,正当他脑子正飞速盘算,却听得帘纱后,又一道淡然的声音。
“怎么?王郡公眼珠子转得这么快,是在琢磨着,要不要趁眼下无人,一不做二不休把朕给挟持了,博一个活着离开梁都的机会?甚至就算与朕同归于尽,也是不亏的!”
“不得不承认,这倒是个好办法,你大可以试一试!”
“嘶……”顷刻间,王老爷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绿。
靠!当初那个莫名其妙来临州,美其名曰奉侄孙女的命令,前来看看老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个死老头,到底都在老子身上查探了些什么?
搞得这女暴君,对老子了解得如此透彻?一撅屁股要拉什么屎,她都算得清清楚楚的!
瞧嘛,就这个样子,翠屏山下老子怎么能不着了她的道嘛!
尽管如此,也只得怏怏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索性找了个舒坦的姿势靠着,几分讥诮望着前方。
尽管依然捉摸不透,这女皇帝到底要玩什么花样,可也算看出来了,这女人道行不是一般的深。
何况,能坐稳一国帝王的宝座的,有谁会是简单之人?
可没想到,短暂沉默,女皇帝又淡然沉吟道,“王郡公不必紧张……”
“从临州府到郸城之地,再到朕的中军大帐,再从大梁府到梁都,一路舟车劳顿也算辛苦了,昨晚休息可好?”
王修闭上嘴不说话。
却奈何,女皇帝依然不急不躁,语气平缓只如相交甚久的知己随意聊着天,“据说,王郡公早已有了三位夫人,不但个个美若天仙……”
“其中三夫人朱妙语,更是南楚新一任国王,倒也算羡煞天下人!”
“这也就罢了,那日在大帐中,见那位康国礼部尚书之女,对王郡公也是关心维护得很!”
“倒是没看出来,王郡公居然也是个风流种子!”
似乎些许打趣调侃,“不过也难怪,不但写得一手绝妙好诗,恪物联仗更样样精通,自是难免招女孩子喜欢了些!”
王修面色几分凝重,嘴角一丝冷笑,“皇帝日理万机,如此兴师动众将本郡公请来,不会只为了聊聊家常吧?”
还好,只听得女皇帝总算话锋一转,“行了,不与王郡公说笑了……”
语气依然淡然,不带丝毫波澜,“其实此时请你过来,也只是想亲口告诉你一声,至于最终如何处置王郡公,朕已经有了决断!”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刚刚早朝上,我庆国文武大臣,也争执颇大!”
“有大臣说,王郡公不仅那细盐提炼之术,令我庆国损失惨重,更在康国极力主张对我藩属国草原夏国出奇兵……”
“如今,居屿关一战,更是令我庆国损兵折将溃败!”
“此乃国之深仇,自当将王郡公处以凌迟之刑,以告慰居屿关一战中,我庆国死伤的将士,以震慑康国朝廷!”
顿了顿,又轻描淡写沉吟道,“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朝臣提出,应极力拉拢才是!”
“不可否认,朕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之所以将你从大梁府带到京城来,也正是因为如此!”
“毕竟,王郡公不仅学富五车,而且雄才伟略颇有经世济国之才!”
“而我庆国,又是天下大国,自当拿出海纳百川的气度来,不计前嫌,极力拉拢!”
“王郡公若愿意为庆国朝廷效力,朕自然可许以高官俸禄以及爵位,日后,也必能助朕成就一番未有之霸业!”
王修没说话,只是脸色说不出的玩味讥诮!
可接下来的情形,却让他一下子脑袋都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