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景隆帝便彻底愣住了。
没想到,那汉子又朗声道,“这个,就是那蓝平县侯,用无烟煤制造出来的,还取了个名字,叫蜂窝煤!”
这时,司礼监太监总管张三千,自然迅速张罗着,让人搬过来一个宫中木炭取暖所用的火炉子。
因为炉子里本还有燃烧着的木炭,在那宫中侍卫的亲自动手下,众人目光所见……
只见那什么蜂窝煤,很快便被引燃。
真正匪夷所思的,只见那蜂窝煤一边燃烧,发出短短的红蓝色火苗,竟是与木炭如出一辙,并没有冒出黑褐色的浓烟以及刺鼻难闻的味道。
而且更重要的,燃烧的速度,明显比木炭要慢上不少。
与此同时,那汉子又沉吟道,“对了,王侯爷还说,寻常煤石生火,主要还是因为块头大小不一,燃烧不充分,才会产生大量有毒浓烟!”
“经过挑选杂质少的优质煤石,再经过碾碎与清洗,制作成这蜂窝煤,轻而易举便可避免燃烧不充分,产生大量毒烟的问题!”
“当然,为安全起见,百姓使用这蜂窝煤做饭或取暖时,依然需要保持屋内通风!”
顿了顿,又是一拱手,“不仅如此,眼下,蓝平县侯已经将这蜂窝煤的制作技术,无偿呈送到各州府衙门……”
“与此同时,太子殿下也颁布了诏令,要求各州府县衙,不惜一切代价筹建作坊,加班加点大量加工这蜂窝煤!”
“同时,也征用了不少商贾们符合条件的作坊,简单改造后迅速投入生产!”
“仅仅王侯爷的万通商行,就好几座作坊,也暂时改造成了这生产蜂窝煤的作坊……”
“而且因为各州府煤石丰富,成本低廉,而蜂窝煤的产量又大……所以,截止到初四,市面上已经有了大量的蜂窝煤售卖!”
“售价,仅仅需要两文钱一斤!”
“相信就这两日,京城中也会有大量蜂窝煤运来!”
“仅临州府而言,一夜之间,木炭的价格,便已经从四十文一斤,跌回到十多文!”
“无数百姓,都选择购买这蜂窝煤生火取暖,毕竟价格低廉又耐燃,寻常人家也能承受得起!”
随即,声音激动又一声高喊,“因此陛下,这雪灾与寒灾,已基本解除了……”
“百姓们也基本不用再担心,无生火取暖之物,熬不过这个寒冷的冬天了!”
“仅仅各州府现有的煤石存量,便足以支撑数千万斤蜂窝煤的生产!”
寂静!顷刻间,偌大的太阿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再没人说话,文武百官们只是死死盯着大殿中央,那依然正燃烧着的蜂窝煤炉子,满脸匪夷所思的错愕。
不知多久,人群中也不知是谁,一声惊呼,“这就解决了?就这么简单?”
总算彻底打破寂静!
一时间,大殿之内,一下子沸腾起来。
交头接耳议论声,惊叹声,欢呼声,响成一片,快要将房顶掀开。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天佑我大康百姓呐……”
“是啊!那煤石,本为剧毒之物,仅仅这么处理一下,便无毒气了?”
“还有太子殿下的赈灾诏令,可谓是大手笔啊,堪称赈灾谋略的典范呐……”
紧随其后,一阵震耳欲聋的大喊,“臣等,为大康贺,为陛下贺!”
宰辅陈无相,更是嘴巴张得老大,激动得身子都不停颤抖。
唯独吏部左侍郎吴正德,以及那右侍郎郑卓,面面相觑对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身子使劲往后缩了缩。
而此时,景隆帝站在龙案后,又何尝不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直勾勾望着那蜂窝煤,眼珠子瞪得滚圆。
身为天子,如何不清楚,这看似普普通通的蜂窝煤,对今年这个无比苦寒的冬天来说,意味着什么?
虽说,或许如那小儿所言,尚且比不上木炭……
可是,产量充足,价格低廉啊!
区区一两文钱一斤,哪怕是地方州府出钱采购,也能满足大量的百姓所需啊!
如此一来,虽依然欠缺不少衣物被褥之物,可百姓们,终究也算有了御寒的物资,足以勉强熬过这个冬天呐!
那混账小儿,怕真是个妖怪吧?
那燃烧时冒出大量有毒浓烟的煤石,就这么处理两下,便成了可以屋内生火取暖的无烟煤了?
就这么简单,便一举解决了百姓生火取暖的问题?
最关键是,还有太子的赈灾诏令……
他如何不清楚,说到底,根本就是出自那混账小儿?
什么召集商贾募捐,数额双倍抵扣商税,虽说接下来,朝廷可能会损失一部分税收……可比起眼下这寒灾雪灾,算得了什么?
果真是绝妙办法啊!不等朝廷拨付,便已迅速筹集起大笔赈灾的钱粮啊!
还有那什么调动城防司与附近驻军,全部投入到赈灾前线,什么大量修建安置房舍,什么征兆大量大夫免费为灾民诊治……
那更是面面俱到啊!
这些统统也就罢了……
那混账小儿与太子,是不是未免也太不将朕放眼里了?
好歹也呈上一份折子来,通报一声啊!
搞得现在,朕还正领着满朝文武,商议雪灾寒灾的事宜,焦头烂额一筹莫展。
两个孽障,又是直接以太子府的名义颁布了太子令,统领各大州府赈灾,又是研究出这价格低廉适用的蜂窝煤……
不声不响,基本就把事给基本解决了?
不声不响,竟又为朝廷,立下如此盖世奇功?
眼下这大朝会,还议个啥呀?
跟上次,南楚使团之事如出一辙,那混账小儿,这个习惯非常不好!
可半晌,也只是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朗声道,“朝廷该拨付的赈灾钱粮,还得迅速拨付!如此多的灾民,仅仅靠用抵扣商税之法来筹集,可能还不够!”
“另外,太子府颁布的赈灾之令,户部与工部需全力配合!”
又目光灼灼望向吏部右侍郎郑卓,语气古怪丢下一句,“郑侍郎果真是慧眼如炬,料事如神呐!”
……
德政殿。
陈皇后身着便服,端坐桌案前,举止依然端庄华贵。
此时,默不作声,只怔怔眺望着殿门外皑皑白雪,满面愁容焦虑。
良久,一声长叹,“今年这苦寒天气,何时才是个头,只苦了百姓……”
而身侧紧挨着,却正端坐着一女子。
约摸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着一袭淡蓝色长裙,头戴朱钗腰系流苏,勾勒着丰韵成熟的身段。
眉若轻烟,杏眸流彩,特别柔软腰身以及胸前浑圆饱满,举手投足,无不是成熟女人特有的妩媚典雅。
正是当朝长公主赵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