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禺玄其人,年近期颐,博学多识,通达术理。
早年因制七阶刻漏为人所识,进入工部任职,又因发明高原铜鼎,可在高山烹煮谷物,造福漠雪万千山地居民,官拜大司工。
九百三十五年,有九头妖鸟闯入皇宫,刀枪不入,食人无数,口吐流炎如霞光,可焚毁兵甲,唯禺玄将其驯服,收为坐骑。先皇念其救驾有功,封其为伏炎校尉,初涉行武。
九百五十年,孝景皇帝托孤,禺玄为太师。
九百五十七年,禺玄翦除同为顾命大臣王氏党羽,废长立幼,太皓即位。
九百五十八年,禺玄所编《雪月纪年》问世,颠转黑白掩恶虚美,对其政变一笔略过。
九百九十年,天吴国入侵漠雪东南境,禺玄于东口山峡谷上演弹琴退万军。传闻琴曲使人恶心呕吐、头痛眩晕,天吴军无死伤却撤军。此战之后,漠雪失去南方要道,安州面临吴幽二国南北夹击。实为禺玄勾结天吴,许敌以东南之地,阵前做戏,换取漠雪大国师之位。
一千年,禺玄亲自督造水师战船,入南冥寻灵洲,十万军士尽沉大海。禺玄引咎卸任,然太皓念其旧功,只收其帅印任留相印。
一千零二年,频频有商队在洛神山失踪,幸存者称雪山深处有雪妖,吃人不留骨,只闻惨叫声回荡山谷,却寻不到队友尸首甚至血迹。禺玄领兵入山,于斑驳谷发现一株红花傲然独立,其秀如爪,花露如泣血,触碰者即刻灰飞烟灭。禺玄无应对之策,只是下令封山,称山中有‘妖花’,乃千年前葬身火海之万千生灵积怨所化,擅闯者生死自负。
一千零四年,禺玄废除全国娼寮场所,以武力镇压反对者,却收编大批女子入府供己消遣。同年,他开始绕过考核,破格提拔女官,其中多为府中所出。
一千零五年,禺玄收一不明女子为徒,并任其为大司乐,执掌宫廷乐舞,名为同僚,实为姘侣,朝云暮雨,丧尽人伦。此后,他每月闭关七日,其间大小事务由此女独揽,妄议朝政,祸国殃民。
一千零六年,禺玄以血腥手段推行圣女制度,举荐一妙龄少女为巫祝之首,地位居于国师之下百官之上。圣女不得婚配,却常伴禺玄左右,出入皆有国师座驾接送。
血洗何府前,禺玄并未上奏,全国何氏宗亲多受牵连。
一千零一十二年,禺玄倾安州之力移山填海,由沧月海西北岸深入海心,四国沿海多地传言,是为打捞海底大月遗珍,民间组织相继前往,沿海一带多发冲突。
司幽国那边已经谈妥,只待你部署死士。
勾陈失踪,行动取消。”
绯妍断定这是联络的密信便是因为最后这两句,稍微分析一下,是易合派人调查了禺玄的各项事迹后,却因为勾陈的失踪而取消了行动。
这个行动就是轻尘刚才问绯妍的那个行动,绯妍很容易联想到是要刺杀禺玄。
篡改历史,操控皇室,通敌卖国,任人唯亲,屠戮世家,欺压百姓……
桩桩件件,他都该死。
可是易合为什么要刺杀禺玄,难道他没有把握吗?
不过这个禺玄确实也有点厉害,年轻时候驯服九头鸟的事情就不说了,年近一百岁,还能跟玄音做那种事情。
虽然禺玄驯服了九头鸟,但按理说他的实力还达不到仙的程度,不然他费尽心机去南冥寻灵洲做什么?
记得邈邈的父亲就在南冥,这其中或许有关联。
十万军士尽沉大海,所以是寻仙失败,最近又开始筹谋移山填海,来天虞山求仙?
这些还没想明白,绯妍又注意到另一件事。
禺玄十几年前就收玄音为徒了,那时间完全对不上呀,一个东方偏远小国的玄音,还经常去西方偏远小国跟国师来往?
“不过有些地方我看不太懂”这时轻尘的话打断了绯妍的思考,“这个姘侣是什么意思呀?”
轻尘指着和玄音有关的那张字条,眼中皆是疑惑之色。
她知道不是什么好词,但她跟外界的接触比较少,很多词汇还是不知道的。
“嗯……就是……”
绯妍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主要是她知道轻尘对玄音非常崇拜,不想破坏玄音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想来玄音变成今天这种冷酷的性格,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子。
“就是跟禺玄有勾结,不被其他人容忍的那种。”绯妍继续说道。
“啊?”
果然,轻尘眼中的光明显黯淡了许多。
绯妍想了想,旁敲侧击道:“禺玄把你关在雪山,有没有对你做什么让你不喜欢的事?”
闻言,轻尘的神色明显有些慌张,她咬了咬嘴唇,似乎难以启齿。
“有的,不过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轻尘说以前都是禺玄和她共浴,后来她在山下的时间多了,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禽兽!简直是禽兽!
绯妍瞬间怒不可遏。
这个老东西,丧尽天良!
绯妍真想让父帝派兵荡平漠雪国,解救那里的群众,可是中间隔了个大月国不说,自己现在也是身陷囹圄。
有了邈邈的提醒,绯妍现在对这天虞山有些没底,要学仙术或许真要去杳海才行。
“咦?邈邈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这时绯妍突然注意到邈邈站在后院的一个死角东张西望。
邈邈见绯妍旁边还有个轻尘,便把绯妍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如果我不是被房顶上躲着的人袭击了,那就是那扇窗户出来的人。”
说完,邈邈的目光投向一扇窗户。
绯妍顺着看去,那好像是易合起居室的那扇窗,就是那扇窗,绯妍可以在房间内看到后院悬挂衣服的地方。
因为仙居修得比较奇怪,易合正房跟南侧耳房之间隔了一堵区分前院和后院的围墙,邈邈之前刚从后院的耳房出来,就被一个模糊身影袭击了。
邈邈重新从耳房内走出来了一遍,发现除了月洞门,人还可以通过那扇窗来到后院,正好也是邈邈的视野盲区。
“所以你觉得不是夏绝垠吗?”
绯妍听邈邈的意思,似乎不认为是绝垠袭击了她,否则不会在找过绝垠之后还来调查。
邈邈摇摇头:“不像,他身上没有酒味。”
“酒味?”
绯妍一头雾水,却被邈邈拉着进了一旁的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