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好奇,大家都是怎么来的。”谁知易先生不按套路,放下茶杯看着众人,“承云,我记得你猗天宗离沧月海两万余里,你是怎么赶上今日未时的?”
易先生看着名单,直接点名承运。
也不知他问这些干嘛,难道还想区别对待?
“回先生,昨夜我就在沧月海边的一片树林中猎杀妖兽,然后遇上了绯妍姑娘。”
承云恭敬地向仙人行了一礼,然后简单讲述了昨夜的经过,包括斩落妖鸟一颗头的事。
话到此处,轻尘突然惊呼一声,扯着玄音的衣袖,泫然欲泣道:“姐姐,是小九!”
在场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原本正闭目凝眉的玄音,缓缓张开双眼,仿佛有火光在其间闪烁,怒不可遏。
“那是我师父的座驾九头鸟,这不打紧……可也是轻尘的玩伴,现在你自断一指,我便不再追究。”
不论是从神态上还是言语上,玄音都给人一种高贵冷傲的印象。
气场之强,让绯妍这个全天下最尊贵的公主见了,都有些自愧不如。
不过玄音对这个妹妹是真不错。
听这话的意思,在她心目中,轻尘的地位似乎比她师父还高。
闻言,承云也不客气地说道:“妖兽伤人,我留它一条性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对于拯救苍生为民除害,即使对方是貌美的姑娘,也绝不让步。
看来轻尘口中的“小九”,正是国师的座驾九头鸟。
但那又怎样?
如果当时不是考虑到绯妍,他定会去追杀那只九头怪鸟。
“国师禺玄,年近期颐,博学多识,通达术理。”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易先生口中念念有词,还目光如炬地看向玄音。
玄音唇齿微张,似是惊讶又是疑惑,许久才吐出几个字:“正是家师。”
绯妍想了一阵,总算明白过来。
九头鸟是玄音师父的座驾,而她的师父又是易先生口中提到的国师禺玄,也就是绯妍刚才想问的人。
这绕了一圈,还是没绕开漠雪国的国师,绯妍更加确信,此人是一条重要线索。
“我师父的名讳,仙人也有所耳闻?”玄音问。
易合点点头,给在场的其他人,比如孤陋寡闻的绯妍,简单地介绍了下漠雪大国师禺玄,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很厉害的高寿老人。
禺玄早年因研制出了更精准计时的七阶刻漏为人所识,并进入工部任职。
又因发明了能在高山烹煮谷物的高原铜鼎,造福漠雪万千山地居民,官拜大司工。
九百三十五年,一只九头妖鸟闯入漠雪皇宫,刀枪不入,食人无数,口吐流炎如霞光,可焚兵毁甲,唯有禺玄将其驯服,收为坐骑。
漠雪孝景皇帝念其救驾有功,封其为伏炎校尉,本是文官的他,因此初涉行武。
九百五十年,漠雪先皇托孤,封禺玄为太师。
九百五十七年,禺玄翦除同为顾命大臣的王氏党羽,废长立幼,当今雪皇太皓即位。
从此,禺玄总揽漠雪大权,文治武功皆有建树,官拜漠雪大国师……
绯妍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她对那九头鸟是记忆犹新。
“九头鸟刀枪不入,那你是怎么砍掉它一颗头的?”
绯妍凑到承云耳边小声地问,像极了在学宫上课时说小话的模样。
承云目不斜视,也没回答。
当仙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时,绯妍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自己说小话被发现了?
绯妍转头看向主座,然而易合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
“哼——呼——哼——呼——”
由于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室内某些细微的声音清晰可闻。
原来是刚才要打人的那白衣女子,竟然靠在椅背上酣睡!
不知是什么来头,如此不把仙人放眼里……
姑娘好魄力!
绯妍忍不住一笑,仿佛看到了自己在学宫时的模样。
这时坐在白衣女子旁边的轻尘拍了她一下,她才猛然惊醒,还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也不知讲到了哪里,睡眼惺忪的她张口就说:“我叫邈邈,从北海来,昨晚听见打雷……”
“好了你不用说了。”易合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她,又看向其他人,“我们继续。”
然而绯妍却不淡定了。
北海……仙境?!
难怪她有恃无恐,原来是位仙子。
看样子,邈邈道行平平,不然也不至于到天虞山来求学。
不过绯妍倒是挺喜欢邈邈的性格,自在洒脱不拘小节。
不像自己,虽然心向往之,但还要时刻注意国家的形象!
话题又回到了漠雪国师禺玄身上。
好好的一次招聘,竟然成了讨论一个外人的午后茶话会。
说他是无关紧要,却又隐隐和在场的人有某种关联。
承云再次仗义执言道:“可我这一路听说,这个漠雪大国师不是什么善类,他国之人怎么评价暂且不说,就连漠雪边境的民众,对他也敢怒不敢言。”
承云亲眼目睹,禺玄派遣的军队逼迫当地百姓做苦力,说什么“采西山之石以填东海”。
这里所说的东海,就是漠雪国安州东面的沧月海。
因为安州是平原,只能在西面的连绵群山开山采石,每家每户的成年男子都要参与运送,每日要运三十车砂石,少一车就会受到鞭刑。
说到这,绯妍终于也想起来,昨晚在迎月关也确实听到过类似的谈论。
可是,国师禺玄为何要填海?
“还有这等事?!”
玄音一拍桌子,好像很愤怒的样子。
作为国师的弟子,也不知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
当人们问玄音国师为何要移山填海时,她只说涉及国家机密,不便透露。
绯妍总算抓住机会,问道:“那他抓外族女子做什么,难道也是国家机密?”
“这我真不知道,我虽然是国师的亲传弟子,但在宫中只负责礼乐方面的事务。”
玄音面色凝重,却是满脸无辜。
“这不很明显吗,那个国师是个贪财好色之徒。”夏绝垠一拍桌子,仿佛解开一桩大案般,“我听说沧月海底有个古遗迹,他怕是想要打捞古董遗珍,然后金屋藏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