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老太爷处置完毕,因特意查过溪崖村的情况,知道周村长曾经担任过村长。
这事轻门熟路,他直接任命周村长为溪崖村新里正。
村民们没有任何异议,原来的里正不当人,新里正还未上任,就给他们办了这么大的好事,今年总算是可以过一个好年了。
......
龚修然等人花了三天半的时间才到水库处。
入眼的就是拉动巨石的力夫。
这么冷的天,那些汉子穿着单薄的衣裳,手中紧紧攥着婴儿手臂粗的绳子,把绳子背在背上,绳子的另一端绑着一块巨石,他们正嘿咻嘿咻地拖动着......
龚修然抬头看足有一辆大巴车那么大的巨石,嘴巴大张,足足能塞下一颗鸡蛋。
天天要是运送这么大的石头,二十天后他们回去,脱一层皮都是好的。
这些巨石是要运送到水库边上修大坝。
有的人在挖大坝下的淤泥,这也不容易,这些淤泥半干半湿,有的已经被冻住,一锄头下去,铿铿作响。
有的人负责把淤泥挑走,两箩筐的淤泥能够把扁担压弯,他们却要硬生生挺起自己的脊背,憋着这股气缓缓挪动自己的脚步。
有的人则在远处的山脚,手里按着锤子和凿子,铿铿锵锵一点点打出巨石的模样。
龚修然看了一遍,最终觉得,还是挖淤泥这个活计稍微轻松一点点。
他转移视线,寻找张强的身影,张强就是断眉官兵,希望他能看在他老娘给他治腿的份上,给他们安排轻省的活计。
他手里拿出钱婆子特制的狗皮膏药,塞到张强手里,笑着说道:“官爷,俺娘嘱咐说这一沓膏药交给您,隔五日换一张,待膏药用完,您这脚啊,就能恢复如初了。”
张强收狗皮膏药的手倒是不慢。
然而,他们是半道来的,好的活计早就被那些懂得钻营的人占了去。
他们要是想横插一脚,那得罪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
张强表示,“我们也没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你们安排在一个纤夫队伍。”
这样他们还能相互照看。
什么纤夫队伍,那不就是拖巨石的嘛!
呸,果然靠山山倒,靠水水流,最终只能靠自己。
张强把他们交给一个刘姓官兵手中,便是完成了任务。
张强离开之前,特意给龚修然说:“这刘官兵是个好说话的人,你们每日只要完成定量的任务,剩下的时间想干嘛干嘛,刘官兵不会约束你们的。”
龚修然刚开始还觉得张强说的这些话等于没说,他们又不是犯人,怎的还要约束平日的行动。
后来,龚修然发现了,这为刘官兵人是真的好。
至少他不会像其他官兵那样,肆意辱骂他们,也不会暗地里找他们讨要好处,不给的话,就故意针对他们,私下给他们加大任务量。
而且刘官兵还会约束好自己手下的官兵,绝不会发生那种挥动鞭子打人的事情。
但,刘官兵再好,他们该劳累还是要劳累。
他们三百多人每日必须搬动五十块巨石,才能结束今日之工作。
五十块,看起来不多,但细分下来,七八十人负责一块,从山脚把巨石拖到水库大坝边,一块就要耗费半个时辰的时间。
一天下来,整日都在拖动这巨石。
龚修然手握成拳下意识捶打自己的肩膀,浑身酸痛疲乏,完成今日任务量后就什么都不想干,众人草草吃了从自家带的干粮,倒床上就睡。
睡到一半,龚修然从呼噜声中坐起。
不能在这样继续下去了,还没到二十天,他们这群人回去浑身都要落下点毛病。
他喊醒众人。
“老龚,大晚上不睡觉,你要干啥?”
村民们累了一天,半夜被吵醒心情很是不爽,见是龚修然,语气也没多痛快。
龚修然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周老二皱眉,“这......这能成功吗?”
龚修然看了看挂脖子上的口哨,上面的温度计显示的是零下两度。
室内室外温度温差三四度肯定是有的。
他抬起头,看向围着他的村民,每个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他郑重点头,“咱们今晚在必经之路上,连夜挖出一个深十公分的浅沟,宽度就按照今日的巨石宽度来,再泼上水,相信明日就能上冻。”
“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牺牲半夜的时间......”
“老龚,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村民们打趣道。
如果这方法可行,那未来将近二十天的时间,他们将会很轻松。
他们以为到这里干的是一些挖淤泥石块的活计,每个人手里都带了把锄头。
结果,来了一天半,锄头没用上,肩膀倒是快被压垮了。
“成,咱们这就去弄,咱这么多人,早点干完说不定还能回来睡个回笼觉。”有村民说道。
于是,所有人都穿上厚实的衣裳,扛着锄头出门了......
龚修然心里有私心,知道自家的二侄子一个文弱书生,今天干这种拖巨石的活累惨了。
他把手里的火把递给龚二郎,“这照明工作也缺一不可,你就跟在我身后。”
龚二郎磨破皮的手握着火把,突然觉得这微弱的火光像是要燃着他的心。
龚修然和龚老大拿着锄头,沿着今日拖巨石的路线,粗略划了宽约四米,总长度超三百米的路径。
所有村民就按照这个画出来的路径挖土,都是挖土挖到大的,人又多,速度很快。
整条路不用非常平整,但深度一定要够。
就这样,夜风呼啸,村民们干的火热。
官兵们也不怕他们逃跑,来了多少人,哪个村叫什么他们知道的一清二楚。
人要是跑了,记下来,直接去家里要人,没人?他们可不管,你这家中的老人小孩总该在吧!你这房产田产总该有吧!强行给你收咯。
所以在看守他们完成今日任务之后,他们便离开了,待第二日清晨,再来喊人。
值得说的是,他们睡觉的地方是一个不知修建多少年的老旧土坯大房,左右两边都是床炕,一排挤一挤都能睡下四五十人。
龚修然看着人挨着人睡,都不由觉得窒息。
也不由庆幸,还好苒苒她们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