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珩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持着一把诸葛扇,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四十岁的他面色红润,脸上没有一丝沟壑,但满发皆白,甚至眉须,长胡须都是白的。
这是窥探天机带给他的反噬。
“把灯火都熄了。”魏珩淡淡道。
常年跟在皇帝身边的高公公转头用眼神示意。
身后的一众侍卫立刻照办。
霎时,四周暗了下来。
黑暗的世界让人的感官更加敏锐,周围守护的侍卫却悄悄握紧手中的佩剑,这是不安全的感觉。
魏珩独自登上占星台的最高处,先是闭眼冥思,而后双目凝神,抬头仔细观察星象。
今晚皓月当空,天空净明,是一个观测星象的好时机。
高公公借着月光先是看了看魏珩,又看了看天空。
他不明白,只凭借看星星,真的就能推演未来走向?
他不信,但是皇上信,皇上信,那他便信吧!
过了半个时辰,在高公公脖子都快望僵的前一刻,魏珩一动不动的姿势有了变化。
他走下高台,看起来很是疲惫,秋风吹来,本是带有清凉的舒爽之感,他却凭空冒出了很多汗,右手的诸葛扇动了起来。
高公公仔细观察,发觉他两脚有些发颤。
他极为有眼力见地去扶魏珩。
魏珩摆摆手,快速坐到早已准备好的书案下。
高公公立马吩咐所有人把灯火点亮,随后亲自书案上的灯烛点亮。
魏珩在宣纸上快速推演写画着。
“你把这纸交给陛下,他看了之后自会知晓他想要的答案。”魏珩把纸折叠,塞到信封里,亲自密封起来,交给高公公。
高公公郑重收好,思忖半天,他说道:“魏公不打算去见陛下吗?”
他见过很多大臣,要是干成一件事,巴不得凑到皇上面前邀功行赏。
“不用了。”魏公有些疲倦地摇摇头,“答应过陛下的事,我已经做到,就不打扰了。”
......
一刻钟之后。
一架轿辇大摇大摆地出了皇宫。
一路畅通无阻,意外的没有人出来阻拦。
皇上披着明黄色外裳,反复浏览着信纸上的内容,嘴中喃喃道:“怎么会?怎么可能......”
高公公眼观鼻鼻关心不说话,他不知道信纸上写了什么内容,让皇上脸色大变,他有些好奇,却不会多问。
他知道,如果他能知道,皇帝自然会让他知道。
果然,皇上看向他:“高公公,你说硕王他......真的会造反吗?”
高公公扑通跪地,“陛下,奴婢不知 。”他一个宫里伺候皇上的奴婢,怎么能知道这些?
“嗯......”皇上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
高公公斗胆抬起眼皮偷偷看了过去。
哪成想正好撞上皇上那双如鹰似的眼眸,他心里一个咯噔,连忙老实匍匐跪拜,身体有些微微发抖。
自从那个常公公出了事之后,皇上越发不待见他们这些宦官。
要不是他和皇上一起长大,知晓皇上的脾气,估计早就被迁怒了。
就算如此,他现在每日也像是如履薄冰,就怕出错。
他突然明白,魏珩为什么不亲自面圣把话说给皇上听了,这内容,属实让人高兴不起来。
“算了,你怎么可能知道......”皇帝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他听。
高公公头埋得更低了。
“你觉得......百年之后,我那众多孩子之中,哪个能担大任?”
又是一个送命问题。
高公公额头硬生生逼出冷汗,斟酌说道:“陛下福寿齐天,不......不会......”
“唉,下去吧!”皇上似乎乏了,挥手让他下去。
高公公如蒙大赦,两脚似是踩了风火轮,歘欻欻离开。
“现在,就连身边人都不敢说实话了吗?”皇帝右手撑着自己的额头,左手拿着信又仔细看了一遍信中的内容。
最后那信纸递到烛火上方。
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脑海里想的却是。
魏公的推演如果是真的,他那幼子真的能当大任?
可他只是庶出......还是一个......嗯,胸无点墨的吃货!
要不是安妃三番几次请求他外放阿淳去封地,他还想多留两年在京城呢,就当是个实诚的开心果......
“袁榆!”
他低唤一声, 不仔细听,还以为他是在叹息。
哗啦!
大殿内凭空出现了一个墨色身影。
“两个任务。”他眼睛都没睁开,“第一,派几个人去西南,查一查硕王近两年来的动向;第二,再派十个影卫暗中保护淳王,记住,只要不危及生命危险,你们都不要出现,别被发现了。”
“是。”
大殿重新陷入静谧,刚才那一小插曲,似乎从来没有发生。
......
龚苒苒觉得他弟这一次,算不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时间倒退两个时辰前。
他养了近近三个月的老鹰......飞了!
是的,就是飞了。
刚开始,龚子墨扬起老父亲般的笑容,欣慰地背着手,抬头望着他养了很久的两只鹰在空中盘旋。
两只鹰虽说还未成年,但已经初具雄鹰的资质,张开的翅膀超过三米。
按祁猎户的说法,它们已经到了可以飞的年龄。
可是无论龚子墨怎么教,两只鹰就是飞不起来。
最后龚子墨找祁猎户询问。
祁猎户观察半天,最后总结:“我估摸着,它们是吃太多,太胖了,飞不动!”
所以这几天,龚子墨每次喂食都喂得很少,其余时候,都是两只老鹰自己找食吃。
看着两只老鹰如走地鸡一般钻入丛林,又吊着半死不活的老鼠或者蛇回来的时,龚子墨痛心疾首。
“你们是鸟,是鸟!你们可是天空霸主。”龚子墨背着手在两只鹰面前来回踱步,教育着它们,“看见没,天上飞的那些鸟,就那么展开翅膀,嗖地一下......”
两只老鹰尝试张开翅膀,扑棱两下。
吃了两口泥灰的龚子墨顾不得擦脸,兴奋地叫道:“对对对,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