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
太阳还未出来,天空中浮着一层灰蒙蒙的光。
村民们已经自发醒来,绑扎行李了。
龚苒苒摸了摸睡得发热的后脑勺,打了一个哈欠,眼中浸润了眼泪。
董杉月一夜未睡,想了很久,听到村民们的动静,她就起来了。
董杉月起身自发找活干,像什么叠被,裹草席,烧火,烧水煮粥,罗幻梅一时倒空闲下来。
她看着认真忙碌的小姑娘,感慨,真是勤快,她那爹娘可真是狠心。
是的,昨晚龚修然给家里人说了一下董杉月的情况,龚家人见此也不反对,她也是可怜,刚好遇上了,留就留下来吧!又不缺口饭吃。
祁猎户则在绑扎绑扎行李,用绳子把零碎的家当紧绑到牛车之上。
龚子墨昨晚听说,他的那两只小鹰竟然能吃蛇了,这不就意味着这两崽可以自己找食吃了?
龚子墨欣慰地看向正在打盹的胖头和小歪。
两只小鹰的后脊和翅膀,都长出灰黑色的羽毛,摸上去,柔软顺滑,像是擦过油的黑玉。
被吵醒的两只小鹰歪着头疑惑地看向龚子墨。
龚子墨嘴角不受控制的笑了起来,满面红光。
他可是见这这两只小鹰从肉粉色的小鸟,长到现在这般模样。
“你们以后,可以自己出去找食吃了。”龚子墨咧开嘴,吩咐道。
他已经和他爹、大伯他们商量好了,就说是祁猎户抓回来的,看起来很通灵性,所以就留下来养。
周村长望见远方灰蒙蒙的山间,群山仿佛笼罩着一层黑色的纱,看不清晰,不远处土道上的车辙印倒是渐渐清晰。
他大声说道,“乡亲们,咱快点收拾,待天亮之后,咱们就出发,按照进程,咱们还有四五日就能到铁炉城了。”
龚修然手里捧着碗清粥,粥下面还埋了两颗水煮野鸡蛋,因为怕烫,一边吹一边用筷子搅拌米粥。
他听到周村长的话,大声应道,“好。”
其他村民们也无不应和。
龚苒苒听到还有四五日就能到铁炉城,心下松了口气,期望到时候能好好洗洗。
山间有水的地方不好找,大家都忙着赶路,去远一点的地方找水,是不肯多去的。
距离他们上一次洗头洗澡,已经是三天前的事了。
虽说她又偷摸擦身体,但这脑袋可是不敢洗的。
龚苒苒抬头对龚修然说道,“爹,咱们到了铁炉城,是不是可以休整一两天?”
龚修然也不确定,每个城池情况都不一样,不知道铁炉城是个什么情况。
“到了我们就知道了,对了,你趁有空,偷摸给牛车上的那坛大缸多灌些水,我今早见着,已经快见底了。”
龚苒苒点点头,道,“嗯嗯, 我晓得。”
龚子墨则好奇地把脑袋凑过来,问龚修然,“爹,下一个城池的名字听起来好奇怪啊,铁炉城,铁炉城,难道是因为那里盛产铁器?”
龚修然用大掌摸了把龚子墨的脑袋,只觉手上一手油,又把手放在龚子墨的肩膀上摩擦两下。
“你爹我也没去过,哪里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到时候咱们就知道了。”
“哦。”
他们昨晚的战利品,四辆马车,三辆牛车,实在不好分。
周村长就让那些受了重伤的汉子坐上去休息,剩下的五辆车,就让家中老人孩子多的,都坐上去挤一挤,也算是减轻负担。
对此,村民们没有异议,毕竟他们年轻壮小伙的,也不好意思和老人小孩子争座位。
周村长扫视一眼众人,见他们都整装待发,便喊道,“出发吧!”
所有人跟着自己的队伍,有条不紊地前进着,八百多人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顺利通过山谷。
龚苒苒还特意瞧了眼山谷口,只看到了地上凌乱的脚步,以及一些早已干涸的血迹,再无那伙人的踪迹。
她爹他们处理得还挺好。
......
白驹过隙,日光荏苒。
在第五日的午时,龚子墨知道,下一个城池为什么叫铁炉城了。
他们越靠近铁炉城,发觉铁炉城周遭植被越来越稀少,直到铁炉城下,四周已是完完全全的戈壁沙原。
大路两旁寸草不生,荒野一望无际。
红艳艳的太阳高挂于头顶,路上的沙土闪烁生光。
炽热的温度,让人觉得眼前的景象似乎都扭曲变形,令人快要透不过气。
周村长家的大黑蔫了吧唧地趴在马车之上,吐出舌头大口喘气。
十几头牲畜烦躁地甩了甩尾巴,嘴巴大张,渴得紧。
周村长心疼地摸了摸马儿,自言自语道,“再坚持坚持,进了铁炉城,就能补给水喝了。”
龚修然从脖颈处掏出三合一口哨一看,好家伙,温度计上直逼四十五度。
他用罗幻梅准备的长帕擦拉擦满脑袋的汗,“咱们得尽快找个落脚处歇息,顶着这么大太阳,迟早要中暑。”
罗幻梅抬头看看不远处的城池,高兴道,“马上就要到了。”
村民们要不是看到不远处就是城池,早就想停下来歇息了。
龚苒苒手里拿着块董杉月浸湿的手帕擦汗,以缓解身上的热度。
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城池,城门大开,唯有两名官兵把守,城门口零星有一两个头裹白纱的人进出。
她心底那个郁闷呐,就昨天,她的空间给刷新出新快递包裹。
她满怀期待的打开,结果,是大袋子的食品级塑料袋。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次空间给的塑料袋拿来干嘛,布袋完全可以代替装物。
龚苒苒叹了口气,她承认,她贪心了。
她眼下特别想要一把太阳能风扇,或者,防晒霜也行。
没过一会儿,他们一行人赶到了铁炉城城南门口。
村民们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终于,到了。
这几日,他们算得上是日夜兼程了,除了没有饿着,其他的苦一个都没少吃。
不少村民的胳膊都被晒脱皮了。
他们本就热,光着膀子行走,凉快。
可是阳光毒辣,暴露在烈阳下的皮肤,很快就有灼烧之感,吓得他们只好穿上长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