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县,县署大院内的正房之中。
“想我也是堂堂正八品的地方父母官,居然有你这样的女儿!”
“真的是叫我头疼不已啊!”
“说出去真是要被同僚们笑话的罢!”
一个外表儒雅随和、清秀有气质的中年男子站在房子大厅正中央,面色郁闷,双手抚额一脸无可奈何道。
这人正是当今云栖县的县令大人杨寿成。
“什么正八品倒八品的?”
“还有这样的女儿怎么啦!”
“你倒是说清楚!”
一个身着打扮酷似江湖浪人的十五六岁模样的女孩,绕着大厅中间站着的中年男子身边跑来跑去,不满地回击道。
“什么样的女儿?”
“你还好意思问?”
“琴棋书画且不说你一样都没学会!”
“女儿家最喜欢的描红画绿刺绣你也是嫌弃过于枯燥。”
“退而求其次,就说说那缝缝补补、洗衣择菜,也没见你动过手!”
“就是烧饭做菜也不见得有什么拿手的!”
“那又怎么样嘛!”女孩不屑地撇撇嘴。
“我娘不也是啥也不干,照样过的好好的!”
“嫁给你这样的如意郎君,生下这么一个聪明伶俐、乖巧懂事可爱的我!”
“你娘那是富裕人家出来的千金大小姐!”
“你外公可是县里有名的富商!”
“你能和你娘比吗?”
中年男子眼睛微微一闭,双手背在身后继续道:
“当年我初来云栖县,被你外公他们家捉婿给捉了回来。”
“好吃好喝地把我供着,然后给予了我莫大的支持和帮助。”
“这才有了今天的县令大人。”
“你以为你爹我本事能耐有多大啊?”
“这一切都是托了你娘的娘家人的福气了。”
“现在你要是照着你娘的那个生活状态继续下去,我看你嫁出去都费劲儿!”
“哼!”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有爹和娘来养我!”
女孩撅撅嘴不以为意,突然大喝一声:
“爹爹!”
“看剑!”
随即女孩把背后拿麻绳儿绑着的木剑抽出握在手中,冲面前的中年男子猛地劈去。
中年男子刚才眼睛微闭还在回忆着跟夫人多年前相识的场景。
冷不丁地被一柄木剑劈头盖脸的一通打,顿时从美好地回忆中惊醒了过来。
抱着脑袋、挥着长长的衣袖、在屋子大厅中央乱窜,口中还念念有词:
“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
“....”
那女孩看着自己的爹爹不敌自己宝剑神功,却是得意洋洋地仰天放声大笑:
“啊哈哈哈哈!”
“本侠女今天就要为民除害!”
“替天行道!”
“杀掉你这个狗官,还地方一片安宁!”
“啊哈哈哈哈!”
一边仰天长笑,一边挥剑刺过来。
中年男子自然又是躲闪不及,胸口、腹部都给戳得生疼。
不禁弯下腰来“哎呦!哎呦!”地叫唤个不停。
这个时候,打屋外进来一个体态轻盈、面容端庄的女人。
却是站门口冲屋里的女孩嗔道:
“杨——淑——仪!”
“没大没小!”
“不许这样欺负你爹爹!”
手持长剑的女孩冲房门口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娘!”
“你看你又向着爹爹说话!”
“女儿这是看爹爹整日埋头伏案工作。”
“整天没日没夜地写写画画、批批改改。”
“忙着做他的青天大老爷、地方父母官。”
“忘了他还是我这美貌似春风娘亲的相公!”
“也不曾记得还有一个可爱端庄温柔大方的好闺女!”
门口的女人闻言莞尔一笑,快步走进屋里,到那女孩儿跟前,伸手扭着女儿光滑的脸蛋道:
“你呀你!”
“要体谅一下你爹爹的工作嘛!”
“你老爹这么多年勤奋用功、废寝忘食。”
“没有半点作威作福的官老爷架子。”
“一心扑在衙门里头的大小事务上去了。”
“多少也会有对我们怡儿的照顾不周!”
“可你也不能故意跟爹爹他作对!”
“尤其是不能拿这宝剑、棍棒之类的欺负你爹!”
“你爹他是文人,文人有他的风度和气节。”
“你这样子做,会让外面的人笑话爹爹的!”
女儿闻言不高兴地把木剑往地上一丢:
“娘,你看你看!”
“你总是向着爹爹他!”
“从来不考虑我过得开心不!”
“你说你跟爹爹努努力,再给我生几个弟弟妹妹!”
“女儿也便不缠着爹爹了!”
中年男子闻言赶紧出声制止道:
“怡儿!”
“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
“从哪里打听打到的这些东西?”
“你说你是不是又偷偷溜出去听那杂耍卖艺的江湖人士胡言乱语了。”
“你一个女孩子,还没有出嫁过门!”
“就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不能整天跟个疯丫头一样的在外边插科打诨!”
“不然会让以后的婆家人小瞧的!”
“你也不要嫌弃爹爹我老顽固、迂腐不灵。”
“你们小孩子做事情总是考虑的不过周到。”
“凡事等你们发现后悔的时候就为时已晚了!”
“你可一定要记住爹爹的话!”
“从现在开始学,一切都还不晚!”
中年男子面露焦急之色,已不知道是第几次这么苦口婆心地劝诫女儿。
真可谓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尤其是他现在还是地方父母官,身上还有形象包袱。
杨寿成进士出身,一路走过来踏实勤奋,他可不想自己的女儿将来不入正轨、误入歧途。
但是又有那么一句老话说得好:怕什么来什么!
......
杨寿成知道整个云栖县出了名的地头蛇就是秦家。
而放眼整个云栖县,一旦提起秦家少爷。
那可谓是无人不知没人不晓。
平时在街市之上,人们当着秦大可的面儿称呼他是大少爷。
可背地里头都咬牙切齿地称呼他是秦家恶少,狗少爷!
原因无他,尽是秦大可整天不学无术,吆五喝六地纠集一众家丁在街市上横行霸道。
若是抛开品性不谈,单论长相,秦大可那便是生得一副好皮囊。
但是凡事不能抛开事实不谈,不然真就是耍无赖了。
那眼下,杨寿成自家的闺女虽然生性调皮捣蛋、喜好耍笑作弄。
但这全然不是算作恶的范畴。
反倒是那秦家独苗秦大可才是实打实的恶少。
这边县署大院之内的杨寿成要是知道了秦家老爷秦不必想跟他结亲。
那么眼下小女的各种小把戏、恶作剧统统都不叫事儿。
因为更令他发愁的便是如何对付秦家的这个狡猾的老狐狸秦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