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姐姐,风儿这次能如愿混入秦家大院之内,却也不是侥幸之举!”
草屋木床之上的陆琴风对坐在她身旁,正在细心削苹果的聂无霜说道。
“那秦家大院从外边看来,高墙遮挡,确实没有什么可以攀爬落脚的地方。”
“但是秦家上下人口众多,最近又添了几副新面孔,有一个看起来也不过十三四的青涩小孩。”
“正巧生辰宴当天在大门口值班放哨,跟寻常的家丁不一样的是,这个小孩没有对过往的路人恶意找茬,寻衅滋事,就是老老实实地在大门口转悠闲逛。”
“我从一早开始观察,发现除了一个年纪更大点,类似小头目的青年壮汉跟这小孩搭话闲聊,再没有第二个人搭理他了。”
“由此我便判断这小孩刚来秦家不久,对周围一切人和事物都还不熟悉,因此可以把这个小孩当作是一个破绽突破口。”
聂无霜耐心地听着陆琴风略带得意的描述,嘴角挂起一抹微微的笑意,在陆琴风停顿等待她回应的间隙中,又及时捧场道:“噢?然后我们聪明的风儿是怎么做的呢?”
陆琴风听闻师父夸她聪明,顿时喜上眉梢,继续绘声绘色道:“我便用了师父你教我的...”
“噢,是霜儿姐姐教我的乔装易容术,女扮男装!”
陆琴风一高兴又把师父二字挂在嘴边,心下一紧张赶紧换了称呼,还不忘悄悄瞥了一眼床边坐着的聂无霜,生怕对方不高兴又斥责自己。
还好此时对方正认真削着苹果,耳朵好像没有捕捉到师父这两个字眼。
“要不怎么说霜儿姐姐心灵手巧,刀法精湛呢!”
“平日里裁剪准备的那些动物皮毛,在易容过程中可派上了大用处。”
“贴在人脸上真的严丝合缝,一点看不出端倪来。”
“我用那些皮毛把自己的面容改成青年书生模样,然后换了一件白色长衫,戴了一顶浅色包头巾,穿了一双轻便的布鞋,还拿了一对竹扇子,就径直走到那个小孩跟前。”
“当时我是这么跟那小孩说的。”
陆琴风说到兴头上,想要坐起身来,便用力挺了一下腰,顿时牵动了胸口的筋肉,扯到了包扎得严严实实的伤口处,疼得禁不住哎呦了一声。
聂无霜抬眼看了一下说到兴奋处,便躺不住想要挣扎坐起身来的陆琴风,好笑地怪嗔道:“我说风儿大小姐,受伤了也不老老实实躺着!”
“你要是再敢乱动,影响伤口的愈合,以后嫁不出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陆琴风听了一阵迷糊,心中嘀咕怎么起个身就嫁不出去了,不管再怎么细想,这二者也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啊,于是心生疑惑,幽幽问道:
“霜儿姐姐,风儿怎么就嫁不出去了?”
聂无霜没成想这傻丫头脑袋转不过弯儿来,就有意逗逗她,于是问道:
“你可知道你伤在什么地方了吗?”
陆琴风一怔,不解地回答道:“左胸和左臂各有一处刀伤。”
“胸口这个刀伤还中了蝎毒,要不是霜儿姐姐的宝物玄冥蜈蚣......”
“停!停!停!”
聂无霜看着一脸认真的陆琴风,心中暗自好笑,这要是再不打断,不知道要绕到什么地方去了。
“重点就是在你胸口的刀伤上!”
“你仔细想想胸口的什么地方受的伤?”
“左乳之上啊!”陆琴风不假思索道。
“那乳房是用来干什么的?”聂无霜继续引导。
“给刚出生的孩子喂奶啊!”陆琴风还是不解。
“好,那么问题来了,你的右乳给孩子吃,左乳呢?”
说到这里,聂无霜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
“左乳?”
“嗯......给另一个孩子吃?”陆琴风居然真的还在仔细思考。
“错啦!小孩吃哪边不是吃,但不管你生没生小孩,乳房都要给夫君吃的啊!”
聂无霜突然故意把脸色一沉,又猛地把脸凑到了陆琴风眼前:
“以后的夫君看到你左乳之上有一道丑陋的刀疤,你觉得会怎么样?”
“还能不能下得去嘴?”
“......”
“啊!.........啊!........!”
陆琴风也不知道是给吓得还是给臊得,脸上顿时飞起一片红晕,瞪大了眼睛,躺在床上双脚乱蹬。
“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行了,不行了!”
“哈哈哈哈哈哈!”
聂无霜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
片刻之后。
“霜儿姐姐,你太坏了,居然取笑风儿!”
陆琴风气鼓鼓地在床上老老实实地躺好,她现在也不确定无霜师父说的是真还是假,但万一是真的呢?
现在她也没一开始的兴奋劲儿讲述如何如何进入秦家大院了。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问题:
“霜儿姐姐,你当年就没有遇到如意郎君的嘛?”
“二十多年来,我也是知道的,没有哪个男人敢靠近姐姐你。”
“但是二十年前,你比现在的我还小的时候。”
“就没有看上过谁家的哪个小哥哥吗?”
聂无霜此时已经快削好了苹果,听到床上的陆琴风探头探脑地这么一问,一个分神。
左手中握着的刀“刷!”地一下把右手拿着苹果的手指头,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右手食指和中指被锋利的刀划了这么一下,迅速涌出了点点鲜血,一颗颗地滴落在茅草屋中的泥土之上,绽开了朵朵醒目鲜艳的红梅花。
陆琴风没想到师父的回应这么反常,跟平日里沉着冷静,丝毫不乱的外冷内热形象判若两人,瞬时也慌了神,不顾胸口的伤口,直起身来双臂抱着聂无霜的腰:
“师父!.....师父!”
“你怎么了....!”
“师父!.......师父!”
“快止血呀!”
聂无霜被陆琴风抱着腰急急地这么一摇晃,顿时如梦初醒般,脸上神情一时之间变换了好几种。
随后聂无霜把刚刚削好的,圆滚滚,白净净,又好像还带着一丝鲜血的苹果快速塞进了陆琴风的嘴里,又回转身子把焦急的陆琴风摁在了木床里重新安顿一番。
“小丫头片子,霜姐姐的事也要你管?”
“赶紧吃苹果好好躺着养伤的罢!”
说罢,不由分说地匆匆走出了茅草屋外。
聂无霜转身出门的一瞬间,陆琴风以为自己看到师父脸上已挂满了泪水。
可是她分明没有听到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