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衍和妻子结婚后,只育了一子,他对妻子说不想她遭受生育的痛苦和风险,两人有了一个孩子就足够了。这之后十年里,他俩先后收养了两个小女孩,都是有一定残疾而被家人遗弃在福利院的。
豆豆就是两年前到他们的家里来的,豆豆下肢在膝盖以下先天残疾,因为还是孩童,身体还会成长,他们没有考虑给她做义肢,而是给她提供了可以自由活动的小巧轮椅,刚才小豆豆就是坐在轮椅上悄悄地靠近他的。
两年前,小豆豆还不到两岁,因为还小,对自己不能和其他小朋友一样行走跑跳还没有太多的疑问,这两年,因为他们家庭的氛围,小豆豆渐渐了解了自己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
不过不要紧,没有谁是完全一样的,不一样是正常的,就好像姐姐只有一只手臂。
姐姐能上学、能画画、能跳舞、能唱歌,还能学乐器,比有两只手的她的琴弹的还好,嗯,比哥哥也好,哥哥和自己一样有两只手,而且已经十八岁了,姐姐学琴才四年呢。
刘一衍抱着小豆豆,发现自己有点儿抱不动小胖妞了,五十多岁了,还是要服老。
“穆兰秘书长最近在参加……”
刘一衍看了一眼正在播报新闻的电子屏,里面的穆兰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身体挺拔,眼神清明而坚定,嘴角有着一抹微笑。
她还是那样精神,那样,年轻。
刘一衍喃喃地说了一句。
“爸爸,爸爸,你不要难过啦。”小豆豆看爸爸一直没有回答自己,又糯糯地说了一句。
“嗯,爸爸不难过啦,”刘一衍将小胖妞放回轮椅上,“我们一起来看看,小豆豆画的是什么。”
……
三十年后,刘一衍坐在妻子的病床边,拉着她的手,望着那已经有着斑点和皱纹的脸,眼中满是不舍和情义。
“谢谢你,我很开心,我要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妻子回望着他,脸上的温柔一如几十年前,眼中还有着清澈的爱。微微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儿女、孙子孙女,目光留在自己的大儿子身上。
大儿子动了动嘴唇,看着妈妈看自己的目光,终于对周围的妹妹和小辈们,说了一句,“我们都先出去,让爸妈单独说两句话。”
当一大家人都出去了,刘一衍的妻子看着刘一衍,慢慢地说,“我知道,我不是你最爱的人,但我很感谢,这几十年,你一直都用心照顾我,让我感受到最满足的关怀和在意。”
刘一衍想说什么,又停下来没有说话,看着妻子,用眼神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我曾经以为自己就是联姻的工具,所以才一直努力学习,争取自己可以在学校里多留一些时间,那是属于我自己的时间。
但你让我明白,生活是自己的,你将我们的生活经营成我梦都梦不到的美好,不管你爱不爱我,你给我的爱,我都感谢。”
刘一衍等了一会儿,看妻子不再开口,他慢慢说,“是,我最爱的人,是我自己。”
他说完这一句,看到妻子的眼中多了一些光彩也多了一些了然,他又继续道,“我是一个商人,我总是在衡量价值,选择最有价值的,放弃没有价值的。
但,你知道的,并没有什么需要我,在最爱和爱之间做选择,我还算是聪明的,我能将我最爱的,和我爱的,都照顾好。
我爱你。”
刘一衍的妻子眼角流出了泪水,脸上却添了笑意。
五年后,在刘一衍听到新闻里播出的讣告,他将自己的律师和家庭医生一起召唤过来,再次确认了自己的遗嘱内容后,告诉自己的律师,他的遗嘱中,分配方案不做修正。
仅增加了获得遗产的条件:
在自己离世时,已满25岁,未到35岁,还处于单身状态的,在自己离世后三年内,没有找到自己另一半取得合法结婚证书,将失去继承权。该部分财产将捐献给福利机构。
在自己离世时,在婚姻存续期内的,在自己离世后三年内离婚的,将失去继承权。该部分财产将捐献给福利机构。
律师不是很明白这个条件有多大的约束性,结婚或离婚都可以因为财产而迅速搞定,但他尊重自己的委托人,也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只需要严格保守秘密,为委托人做好执行工作就行。
刘一衍修正完自己的遗嘱后的第二年,他在睡梦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但他走的并不冷清,在最后这一个月,虽然他没有明显的病痛,但身体的机能已经衰败到一个临界点,不仅是家庭医生长住在家里,他的儿子和女儿也都搬回了他所住的老宅,陪着他一起度过这最后一段时光。
在刘一衍的子女们按刘一衍的要求,低调地处理完刘一衍的全部身后事之后,律师在刘家的客厅里向全体成员公布了刘一衍的遗嘱。
刘一衍的子女还好,都超过了三十五岁的上限,儿子和大女儿是处于稳定的婚姻状态中,小女儿则一直抱着自己的绘画艺术准备与之终身相伴,他们三个都对遗嘱内容毫无异议。
大儿子的儿子,也就刘一衍的孙子,则是一脸不可置信,他继承了自己爷爷和父亲的聪明,和俊美的外貌,因此直到三十一岁,还属于只谈恋爱不结婚的潇洒状态。
虽然爷爷给自己的财产只有他财产的百分之五,但爷爷可是华国首富,百分之五也是以十位数计的,自己是要找个人结婚吗?
大孙子一脸的生无可恋,可让他放弃美好的恋爱,或者,巨额的财产,他还是一万个不甘心。
他看看自己的父亲,对律师发出了一个问题,“这个条件合法吗?这不是限制我的婚姻自由?”
“您可以放弃接受刘一衍先生给您的财产赠予,这是有条件赠予,您可以拒绝。”律师礼貌地给出了建议。
“可,我……”
“华国福利机构会感激您作出的选择。”律师作出了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