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璞一拍桌子:“就是嘛,这其实就是我说的因果,你父亲种了因,你现在来了这果。不然谁知道未来又会再出什么事?”
张然想了想说道:“袁小姐,其实我更想问的,你如果把这些事大白天下了,你要达到什么目的?”
袁淑仪眼睛从两人身上扫过,说话声音坚定:“我就想要真相。我父亲和我家,兴于风水,死于风水,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其实就是了结了一个因果.
所以我想开了,逝者已矣,再说,这事都没一个凶手,我想报仇都不知道找谁。刚才当我知道这事可能是张叔在其中扮演了角色,我就想知道,他与我父亲一起共事,他为了什么要这样做!
再听到三哥说了那个阴魂的事,我也想知道,这事的真相是什么?这也算是为了给我死去的父亲和那个阴魂一个交待吧。”
郭璞扁了下嘴,小声嘟囔道:“要报仇也不是不可以,有的是办法……”
张然和袁淑仪都转头看着他,他装作没看到,脸色都没变一下,端着杯子嗫得有声有色。
张然道:“如果真把买地死人的事抖出来,那张涛很可能会进去吃几年的饭,这也算是报了仇吧。”
郭璞摇摇头:“太轻了!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张然哼了声:“这样的事你跟我说去报仇,不怕我这探长把你抓起来?”
郭璞切地一笑:“我如果要报仇,你也没证据。”
张然一噎,想到这些风水的法门,真的是什么时候着了道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袁淑仪轻轻一笑:“再说吧,先把事情的真相调查清楚。”
张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那就先去见了再说吧!”
那个姓潘的前探长现在关在租界的监狱里,开着袁家的车,袁淑仪坐在后排靠着就睡着了,姑娘这两天如果是一般人早没了人形,她却还能没事地跟着张然他们到处跑,只有现在缩在后排座位上的时候,才能看出她的脆弱与心力憔悴。
巡捕房探长探视询问,自然不需要什么预约,很快地三人就见到了张然所说的潘探长。
潘探长并不像郭璞印象里的探长样,看着却有些温文尔雅,戴副眼镜,人稍偏瘦,头发虽然有些花白,却梳得一丝不乱,虽然有些憔悴,却感觉不像是在蹲监,坐下后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面前这奇怪的三人组。
张然先介绍了下自己,另外两人的身份自是没法说。这让潘探长更是莫明。
他推了下眼睛,有些奇怪地问道:“张探长,我的案子,会审公廨已有了定论了,您找我,这让我实在搞不明白啊。”
张然坐下后也才发觉,自己根本无从问起,总不能说是一个阴魂告诉我们,你们在那盖楼买地弄死了他吧?现在这潘探长再一问,他更是不知道该如何说。
好半天,张然才只能是试探地说道:“苏州路的买地,我想潘探长应该还有些印象吧?”
潘探长愣了好一会,才问道:“苏州路?不知道你是指哪儿?”
张然想了想说道:“张涛那儿。”
潘探长望了眼她,人向后靠在了椅子上,嘴里带着有些玩味的笑:“那儿啊?”
张然嗯了声:“据有人举报,当时买地时死了人,然后通过你把事情盖了下去,可有此事?”
潘探长脸色都没变一点:“死了人?怎么可能,所有买地的款项都是经工部局房屋估价委员会审核过的,地价房价都很高,怎么会死人?”
张然脸色也很自信:“人家举报说得有模有样,因是人命案,所以我们巡捕房才来了,依据举报的,现在有些证据已有了线索,你这儿,我们是来求证一下,毕竟当时死了人了。”
他笑了笑:“有证据抓人就是,找我求证什么?”
张然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因为他们什么资料什么证据都没有。
他不知道再怎么问了。
张然望了眼袁淑仪,袁淑仪脸色也不好看,根本没法谈了。
潘探长把一切看在眼里,他实在有些奇怪,再联想到前面说起,袁淑仪主直接说了张涛公司,脑里一转,即明白了他们的目标,不由笑了:
“呵,你们是要对张涛下手啊?咋了?张涛是惹了哪个大享了,要从这方面入手弄他?”
张然望了下袁淑仪,袁履高死的事情,如果合盘托出,不知道袁淑仪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袁淑仪自是能了解这一眼的含义,她点了点头,张然想了想说道:
“袁履高意外身亡,我们怀疑与张涛有关,却苦无证据,而这位……是袁履高的女儿,她一直就认为,他父亲的死与张涛有关,是张涛设局害的,哪怕没证据,她在知道真相后,也要想办法让张涛受到制裁。”
潘探长惊奇地道:“袁履高?他真死了啊……”
他突然想到这是说漏嘴了,马上就停了下来。
张然和袁淑仪自然是听出了这句漏了嘴的话,张然和袁淑仪两人都直直地盯着潘探长的眼睛,张然一字一字地问道:“潘探长,你以前听过袁履高要死的话?”
潘探长笑了笑:“我什么都没说,你们听错了。”
张然盯着他:“潘探长,您曾经也算是我们租界巡捕房的一个人物,算是我的前辈,现在虽然在牢里,都知道不用几年您就能出去,再重新起来,说出的话却咽了回去,不嫌丢人吗?”
潘探长也盯着他,好半天才说道:“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所以,没必要了。”
张然微微一笑:“我们在那儿的地下室已找了些线索,那样的事都发生了,你说的,就算再奇怪我们也相信。”
潘探长稍感意外,望着张然:“既然地下室那儿都找到线索了,那还来找我干嘛?”
张然又一笑:“找到线索和线索有明确指向,那是两回事,既然能从你这儿有更明确的线索,那岂不更好?”
潘探长沉默了好一会:“我可以跟你说这话我是从哪听到的,我也可以跟你说出张涛买地出的事,但出我口,入你耳,从此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而且……”
他望向袁淑仪:“我要两万大洋,还有,给我儿子弄到英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