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然有些不忍,低下头装作整理了下巡捕服,余光看到万董事长扭过头去,迅速把眼泪擦了去。
钟斯边上强笑道:“万董事长,这也是程序,毕竟是非自然死亡,这一遭总要走,不解剖的话,万一死者家属后面说起,那我们警务处可就被动了。”
万董事长长叹了口气:“我知道,那到时把报告的情况也告诉我一声。尸检后,也通知我,我要找个地方给袁大哥厚葬了。”
张然点头应了,这是应有之意,看他们这关系,袁履高家属暂时不租界,他这莫逆之交帮着处理后事也是必须。
万董事长再问了些具体事,差不多关于袁履高意外死亡这件事,事无巨细,都问了个遍,张然自己了解的也不多,也没啥可说,说来说去只能是把现场和后期收到的信息说了。
作为一个管着一个银行多家商行的董事长,每天的时间都差不多精确到分,能花这么多时间来听取张然他们关于案情的报告,他与袁履高的情感可见一斑。
见再没什么可以说的,门口亦有人要见万董事长,张然他们才告辞了出来。
其实在万董事长详细问案情的时候,张然在说无可说的时候,也很想把郭璞说的那些事情跟他说,想想,这样的事也太无聊了些,于是话到嘴边也就罢了。
和钟斯回到巡捕房,刚到办公室,去往现场的的三儿他们来报:“刚才我们又重新去了现场,看到石块被轧后在路上的白点。石块也找到了一块,嗯,我带了回来……”
三儿从包里拿出了一块石头递给张然,张然拿起来看了看,这石头呈三角形,一头扁一头是高的,扁的那头不足一公分,高的那面有二十上下,看着就是个小型的斜坡。
张然翻了过来看看,一面有白点,这是被辗轧在地上的痕迹。不用再看也想得到,另外一块估计跟这也是差不多的样子,正如郭璞所说,这样的两块石块恰好组成一个小斜坡,就这一点点坡度,陈程的车速刚够飞起来到二楼。
张然咂吧了下嘴,这样巧的事和石头,他都不知道如何来形容了。
如果前面还因各种巧合想着有人谋杀的原因,但现在看到这石头,他再不怀疑这是人为的——人无论如何也设计不出这样的巧合!
郭璞的那句话又在脑海里转着:于风水来说,发生的事没有意外,只会是某种因果的必然……
张然又问道:“那陈程的口供笔录做好了吗?”
有人伸手递给了他,张然接过来看了看,其实就真没啥可问的,一夜不没睡,又喝了酒,车开进马路的时候人就是睡着的了,后面怎么上的二楼,一直到进诊所他才醒了过来,看到巡警也才知道自己的车开到了二楼导致人死了。
等下午或晚上尸检出来后,基本可以结案了。
张然如是想。
他把口供扔还回去,人向后躺在椅上:“写结案报告吧,等尸检报告出来,没什么就给我签字报钟斯巡官,去吧。”
众人轰然而散,语气间都有了笑意,虽然有一个大富豪在昨天死了是件悲伤的事,于他们来说,又少了一件工作,这又值得庆贺,唯一可惜的是,富豪家现在没人,他们少了个打秋风的机会,不过,陈程那儿,倒是可以弄出不少事出来。
再坐下却是又想起郭璞的话,这话已成了一句魔咒般,只要一关联这个案件,必然会在他的脑海里回响着,看看时间,一天已过完,天已黑尽,郭璞居然还没回来。
这小子,中午只是吃了几个包子,居然现在没肚子饿回来找他?
张然正想着郭璞,就见到郭璞从外面走进了办公室,看到张然一笑:“睡醒了?”
张然没好气:“我都去办了不知多少事了,你睡醒了去哪了?”
郭璞笑了笑:“我去现场再看看啊,感觉到有些还不大明白,去验证一下。”
张然哦了声:“又是风水的?”
郭璞点点头:“现在你相信这袁履高死亡是因为风水的原因了吧?”
张然摆摆手:“哪像你说的这么简单。不过,这案件倒是非常奇怪,就是各种巧合引起的,如果你说这些巧合是因为风水,这说给谁听都没人信。”
郭璞呵呵一笑:“我不是跟你说了,死者是哪年,哪月的了?我这可是根据风水算出来的。”
张然哼了声:“我就在想这问题,估计是你这小子去哪儿弄到了袁履高的出身年月,正好遇上这事,然后拿出来显摆你的高明。”
郭璞愣了下:“你的意思,这其实又是一个巧合?我正好知道了袁履高的出身年月,然后正巧袁履高就因此死了?”
张然点点头:“反正这案子巧合的地方太多,也不介意多你一个巧合。”
郭璞还真没想到,案子因为巧合太多,让张然反而不相信了。
他耸耸肩,无所谓了,反正对于自己来说,也就只是验证一下风水的理论知识,给自己以积累,至于死的是袁履高还是袁履登,他一点也不介意。
介意的是今天晚上张然叫他吃什么。
第二天一早起来,张然就叫上他,拿了罗盘去给张老板的四川酒楼下楼盘,那天楼塌,经袁履登这案,他有了怀疑,会不会又是巧合。
所以他要让郭璞好好给四川酒楼下罗盘,如果在几天前就能算到张老板出事,那这才能真正证明郭璞的风水望气水平。
郭璞睡得很熟的时候被张然叫起来,心里恨得牙痒痒地,不过他倒也有些吃人嘴软的自觉,还是不情不愿地跟着张然到了四川酒楼。
一早酒楼当然没啥人,大门紧闭着,张然看着还是一样的富丽堂黄,但不知为何,一陈风吹过卷起一些灰尘后,却让他觉得有些衰败的凄凉。
郭璞到了后却没立时下罗盘,虽然心里早有了定案,他还是像前世那样,先把酒楼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遍,看了更有把握后,他才向着张然一伸手。
张然有些莫明其妙:“干嘛?”
郭璞瞪了下他:“给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