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死而复生,在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是菩萨保佑,有人说是太上老君路过听到沈家太吵闹,于是附身在陈郎中身上才把人给救了回来,总之是各种流言。
醒过来后的沈林整整呆了三日,花了三天时间,沈林方才确定了自己是重生了,而且依据两世记忆的比对,才知道还是重生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朝代。
此时的国号名为梁,与沈林前世记忆中的梁朝不同的是,这是个大一统的朝代。梁朝已经立国百余年,其疆土幅员辽阔,百姓数以百万计,是一个鼎盛的王朝。而今是景明二十七年,沈林是景明二十一年生九月生人,如今已经快六岁了。
依据记忆,沈林所居住的村子是沈家村,村子里只有沈氏一姓。沈家村建于大梁仁成三年,是大梁建国的第三年,距今已经一百多年。沈家祖先逃荒至此,见此地土地平坦,气候宜人,便决定在此地落户,恰逢国朝初建,经历了多年战乱,全国早已十室九空,于是沈家就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驻扎落户。
如今的沈家村已经是这方圆数十里有名的大村庄,在里面的都是这沈氏族人,就算有些人原本祖上不姓沈,但是为了落户这沈家村也改姓了沈。而沈家村的村口还高高的屹立着一座进士牌坊,沈氏祠堂高高的悬挂着一块进士的牌匾,村口除了进士的牌坊外举人的牌坊也有着两三座,这无不彰显了沈家村的势力和荣耀。
虽然如今沈氏的那位进士早已化作一座墓碑,但是沈氏一族在这上林县还是颇具地位,毕竟族中还有着一位的举人,虽然已经年过花甲,但是沈家还在科举路上的学子还有不少,在这上林的所有村落中,沈家村可以说是文风兴盛。
今日沈林依旧是坐在家里院子中那棵大杨桃树下,如今尚未到结果的季节,杨桃树上只有繁茂的树叶,还没有酸酸甜甜的杨桃。
在树荫下沈林坐在小马扎上发呆,在远处屋檐下的爷爷沈三老爹沈立礼,看着沈林在这那发呆,不免有些辛酸。
沈林由于早产,先天不足,从小就身子弱,到两岁才勉勉强强能走路,从小吃的药比吃的饭都多。因为身体不好,沈三夫妇也一直不允许他出门跟同龄的孩子玩耍,怕他有个什么闪失。好不容易这两年身体好了一些,可以出门跟别人一块玩了,结果这次又遭水祸,虽然命是救回来了,但是沈三夫妻是再也不允许他出门了,于是沈林终日便坐在那杨桃树下发呆。
“当家的,这五哥儿不会是傻了吧?”
在一旁缝补着衣服的奶奶张氏看着沈林这整日发呆,有些担忧的说道。
“说的什么胡话,五哥儿这是韬光养晦,你个妇道人家不懂别瞎说!”
沈立礼说了张氏一句,虽然知道她是担心,但是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要是被儿媳妇听到了,免不了是要闹些婆媳矛盾。
说罢,沈立礼拿起自己的椅子朝着沈林走了过去。
“小五子,在想什么呢?”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正在发呆的沈林吓了一跳。沈林转头一看,发现是沈立礼,心中有些嘀咕:老爷子,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沈林露出缺了牙齿的笑容说道:“爷爷,孙儿在想树上的果子什么时候长出来”,随意的编了个谎话搪塞给了沈立礼。
听到沈林的话,沈立礼笑了笑,亲昵的摸了摸沈林的头说道:“原来小五子是嘴馋了,再等等吧,过些日子就要开始结果子了”。
对于摸头杀这个动作,沈林非常不爽。心中愤怒的大喊:老爷子,你不知道被别人摸头会秃顶的嘛!
扭动着身体避开沈立礼的大手,沈林的小嘴嘟囔的说道:“爷爷,摸头会让孙儿长不高的!”,沈立礼看着小孙子这认真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好好好,爷爷以后再也不会了”。
就在祖孙两个嬉笑之时,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老三,老三在家吗?”
听到有人喊,沈立礼站了起来,冲着门外回应:“诶,是哪一个喊我?”
就见从门外走进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虽然已经白发苍苍,但是走起路来依旧是虎虎生风。
“是立仁大哥啊,小五喊人”
看到了走进来的老者,沈立礼认出来是大房这一支的族老沈立仁。沈家从搬迁至此已经传了几代人,到沈立礼这一辈算是第六代人,沈家祖上共分四房,经过这百年传承如今已经有了好几百号人,但是溯本追踪还是只分四房。沈立仁是沈立礼的堂兄,两人都是大房这一支的,沈立仁也是大房这一支的族老,也就是当家人。
听到了沈立礼的提醒,沈林脆生生的喊了句:“大爷爷”。
沈立仁笑着回道:“诶,这是昌嵩的儿子吧”。
“是的,小五子去搬个椅子来给大爷爷坐”,沈立礼拍了拍沈林的脑袋。
沈林答应着跑开了。
沈立礼把自己的椅子递给了沈立仁,招呼道:“立仁大哥你坐,今日过来可是族内有什么事?”
接过椅子,沈立仁倒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说道:“这不是马上要到了开祠堂典名纹谱的日子了,就过来问问,你家可有到岁数典名的小子?”(典名:取名;纹谱:入族谱)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我家的小五子和小六子倒是还没典名,是五岁典名还是六岁典名?”,沈立礼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虚六岁,这次可是立学老爷亲自典名,他上一次典名可还是他二十年多前中举那一年,那一批典名的可是出了两个秀才的!”
“立学老爷亲自典名?那可是顶好的事,这样立仁大哥,你把我家小五小六都报上去吧!”
“小五倒还好,小六有多大了?你要是差太多,族内的其他人可不乐意。”
“四岁多快五岁了,差不离,差不离。”
听到沈立礼这么说,沈立仁还是有些犹豫,因为一般只有满足年龄的才可以参加典名,往年也一般不会有提前参加的孩子,但是今年由于是族里的举人沈立学亲自典名,参加的人肯定要比往年多,累着举人老爷是一方面,主要太小的孩子参加会坏了规矩,要是差个半岁一岁的也就算了,差太多可真不行。
见沈立仁有些犹豫,沈立礼立刻让张氏拿上一些白面,然后跟他说着些讨好的话。
“立礼,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递来的面袋,沈立仁推脱着,沈立礼强行递到他的手中,“立仁大哥,这是弟弟的一份心意,你整天忙上忙下的不吃些精粮怎么行,你就收下吧!”
两人你来我往推脱了一阵,最后以沈立仁收下白面并答应沈立礼的请求为结尾。
“真是推不过你,还有,今年的典名和纹谱的费用都由立学老爷出了,各家各户就出个席面的钱,还是老规矩,钱还是送到立明那。”
沈立礼和沈立仁两人一直推诿到了门口,沈立仁临走嘱咐了这个一句。
在院子里的沈林哑然失笑,都是千年的狐狸,还玩什么聊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