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贺深回想起来，他当时看裴渊不顺眼，更多是被裴渊抢走朋友的不爽，除了那个女生之外，还有不少平时和他玩得好的同学，最后都成了裴渊的朋友。
不过这也不能怪裴渊，那个时候大部分同龄人都还没有分化，不管男生女生都是小萝卜头，而裴渊不仅早就分化成了顶级alpha，而且长相身高气质一骑绝尘，大部分人都愿意和他玩，更愿意当他的小跟班。
然而男孩子都争强好胜，贺深有意无意地和裴渊争过几次后，周围人开始逐渐站队，有的人站队他，有的人站队裴渊。
等贺深反应过来，班上的同学已经自发分成了两个阵营，一群人和他玩得好，另外一群人和裴渊玩得好，这两伙人颇有些水火不容的架势。
在双方几次小摩擦后，贺深也就有些骑虎难下了，被迫和裴渊站到了对立面，被迫针锋相对，被迫水火不容。
渐渐地，他开始把裴渊放在了死对头的位置上，凡事都要去和裴渊你争我抢，处处都要和裴渊一较高下，久而久之，他们双方似乎都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尤其是贺深分化之后，两个顶级alpha之间必然是一山不容二虎。
“如果他能分化成一个omega就好了，其实我有这么想过。”裴渊语气低沉，“……这是我内心深处隐秘的想法，如果他变成了一个omega，我就能顺理成章地接近他，追求他，甚至标记他了。”
贺深心想，怪不得他当初分化成alpha的那段时间，裴渊的情绪似乎挺阴郁的，他还以为裴渊是不爽他也分化成了顶级alpha。
但他又觉得裴渊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原来是因为他没有分化成omega啊！
“不过很快我又想，其实分化成alpha也挺好的，至少他不会被omega信息素影响，我不希望他喜欢上我是被omega信息素影响，更不希望他将来会因为信息素吸引喜欢上别的alpha。”
贺深忍不住插嘴问：“你有把握，即使他分化成了alpha，你也能让他喜欢上你？”
“不。”裴渊淡淡道，“我知道他希望分化alpha，也知道他希望拥有一个完整正常的家庭，所以我并不打算打扰他。”
贺深顿时沉默了下来，没想到裴渊这个死对头还挺了解他，在车祸之前，他的愿望的确是娶一个温柔漂亮的omega，生一个可爱的小孩，拥有他不曾拥有过的正常的、健康的家庭。
“他的分化是我给我自己的一次机会，如果他能分化成一个omega或者beta，我就放任自己接近他，如果他分化成alpha，那我就选择不打扰。”
裴渊的语气冷静而克制：“他有他自己的人生和命运轨迹，我不能自私地按照我的意愿去改变和扭曲。”
贺深再次沉默了，如今的社会对两个alpha之间的恋情比之前开放多了，但他们这个圈子里持保守态度的人居多，尤其是像贺霆之流的老一辈，如果他要成为贺家的唯一继承人，必然不能离经叛道。
最重要的是，两个alpha之间注定不能有孩子，对他这个从小在不正常家庭里长大，希望长大之后拥有一个正常家庭的人来说，压根不在考虑范围之中。
所以在那场车祸之前，就算贺深知道了裴渊的心意，他也绝对不会接受裴渊，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宿敌，是死对头。
当初裴渊要是真的打算在他生日宴上告白，他也只会毫不犹豫地拒绝，然后第一时间逃离，从此疏远裴渊，不再和裴渊来往。
“但是我压抑自己太久了，总会有想要放肆任性的时候……”裴渊的声音逐渐沙哑，“那天晚上， 是我给自己最后的机会，如果他拒绝了我，从此我就死心了，我再也不会执着，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贺深顿时一愣，原来那天晚上，裴渊真的打算跟他告白，如果当初一切正常……他现在和裴渊大概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了。
如果不是那场车祸，贺深压根意识不到裴渊对他的感情，收到裴渊告白的第一时间，他大概会很愤怒，觉得裴渊是在耍他，是在整蛊他，是一场无聊的恶作剧。
直到亲眼目睹裴渊在他葬礼上落泪的那一瞬间，贺深才意识到这个死对头是唯一因为他的死而伤心的人。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不是亲身经历，是没有办法感同身受的。
“但是，他出了车祸，在我跟他告白之前。”裴渊的情绪也不再冷静克制，他的声音也彻底沙哑了，还微微发着抖，“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的答案了……”
贺深的情绪也跟着起了波澜，他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车祸那一晚，如果没有那一晚，他依然还会是贺深，不会变成宁深，也不会遇到现在这些人，发生后来这些事。
“你……唉，节哀。”贺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毕竟死的人明明是他，为什么他还要反过来安慰裴渊呢？
裴渊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道：“别人都说人死不能复生，你说……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死而复生的奇迹？”
贺深的心脏顿时狂跳了起来，他迅速意识到裴渊这是在试探他，他下意识想要否认，却又不忍心让裴渊一次次失望。
他的话好几次涌到了嘴边，却又被他咽了下去，他反复修改答案，但又反复推翻。
裴渊耐心地等待着，没有催促。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深才笑了笑道：“不知道啊，或许有吧，但奇迹之所以叫奇迹，就是因为概率太小太小了，我想奇迹只会发生在天选之子身上吧。”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裴渊顿了顿，轻声道：“那他一定是天选之子。”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发现是洪安妮，便开了公放。
洪安妮的声音立刻在车厢里响了起来：“我问了我一个在夜店打碟的前男友，他说他前天晚上看到洪安妮在他打工的夜店蹦迪，遇到了几个当地的小混混。”
“她似乎和那几个当地小混混的老大有什么经济纠纷，然后就被他们带走了，不过看上去不像被强迫的，所以当时也没有人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