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河道那边一阵水声响起，又一具无头男尸是被甩到岸上。
兽人盯着尸体被拧成麻花的脖子，蓦然升起一阵胆寒。
这绝对是人为的，野兽啃食撕咬的伤口根本就不会是这样。
没一会，在水下捞咸鱼的兽人，也都已经陆续地走上来。
他们的手上杂七杂八的，都吊着几个染满泥污的僵尸脑袋。
“在淤泥里面摸到的，你们看看能不能对得上。”
按理说，单独挖出来的脑骨，外面的皮肉大多都应该是已经腐化掉的，只剩下一个骷髅头。
但是，现在挖上来的脑骨腐烂程度不一。
有些腐烂得坑坑洼洼的，血肉已经像是一块破布一样挂在骨架子上。
但在脖颈的断口处，还能隐隐约约地看出，那一朵和尸体上是出同门的菊花。
没办法，将他们挖出来就要妥善处理，尽可能地给他们收拾个全尸。
这些尸体一直在淤泥里面搅和，几乎所有的咸鱼都染上了一样的味道，尸体腐败的烂鱼味。
根本就没有办法依靠闻气味，来辨别他们的身份。
更不可能根据气味将他们联系起来。
兽人们也就只能硬着头皮，扒开他们的血肉，将头颅和尸体的脊骨连在一起比对。
尸体上那绵软粘腻的手感，简直让人作呕，还有那扑面而来的咸腥臭味。
兽人们铁青着脸，摒弃所有的五感，面无表情地做着拼接机器。
但是没一会，兽人们的脸上渐渐出现了濒临崩溃的表情。
接不上，都接不上。
现在就只剩下白渊，还在试着最后一个头颅。
白渊慢条斯理地将它们的外皮扒开，捏了捏它们疲软的肌肉，嘴里不爽地滋了一声。
已经开始烂了，腐臭味都迎面扑了上来，不好吃了。
虽然小时候，他连比这更烂的肉，都能掏出来吃得津津有味，但是现在是不能了。
这么破烂的东西怎么能进他的嘴。
就算是吃，也要是新鲜的，带着汩汩流动的滚烫鲜血。
从小，他的世界都太冷了，他喜欢热烈的东西，温热的鲜血，鲜艳又滚烫的火焰。
还有那些在火上慢慢变得暖起来的肉。
滚烫的温度，直接在他的嘴里炸开，疼痛迅速地传来，或许那个时候，他才能真正的感知到自己活着的。
“嗯，还是对不上。”
白渊面无表情地低声说道，手里还在摆弄着腐尸，低垂的眼里快速地闪过了一丝怀念。
是它们，陪伴了他的整个童年，还有那一个个寒季。
“会不会是，它们脑袋还在水里没有找到。”白渊揉捏着尸体破损的皮肉，轻声说。
一个刚从水里上来的兽人立即反驳。
“不可能，我们已经摸了一个遍，这片地方也都已经快清理好了，不可能还有有漏网之鱼。”
听到兽人的回答，白渊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好吧。”
空出来一堆头颅和尸体对不上，还有那明显人为扭断的痕迹，兽人们人人自危。
“我看这些人就是被扭断脖子死的，他妈，我们这一带地方出了个杀人魔。”
被尸体刺激到的兽人开始口不择言，议论纷纷。
“那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兽神显灵了，将这些恶人给处死了。”一个胆小的兽人在旁边说道。
那个胆小兽人的话音刚落，一个拳头就打在了他的脸上。
一个光着头凶神恶煞的兽人，瞪着铜锣一样的牛眼狠狠地盯着他。
“你最好收好你的嘴，不要在这胡说八道，妖言惑众。”
被打了一拳，脸上还生痛，他瑟缩了一下，在人群后面躲了一下，好像这样胆子又壮了些。
“你怕不是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
听到这话，光头恼羞成怒地就要向他一挥拳打过去。
但是，这一拳还没挥出，就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言枫将手上的力道卸了下来，环顾了一周兽人脸上的神色，“这不是什么兽神的惩罚，也没有你们口中的杀人魔。”
“他们是死后被拧断的脖子，他们僵硬的身体基本是直挺着的，没有被掐住脖子的扭曲挣扎。”
而且它们惨白的皮肤下，还能看见一条条血液凝固的深蓝色血管。
要是直接拧断脖子，血管收缩，血管里的血早就已经流尽了。
怎么可能还有这么明显的血管特征。
言枫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白渊。
“厉害，族长真是个聪明人。”
白渊从地上站了起来，弯起唇角笑着用力鼓掌。
自己果真没有看错他，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蹊跷，连人死时的动作都看得这么认真。
果然，我们才是同一类人。
一样的，是他们嘴里的变态。
但是下一刻，在言枫的眼里，他还是发现了不同。
那个小崽子，他看那个小崽子的眼神，里面好像盛放着一轮暖阳。
笑。
这是怎么做到的，他好像怎么学都学不会。
他也学着部落里面的人笑，眼睛弯起来，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
他们说，这就是笑，只要是笑，那就是开心。
阳光投过来，他看着水面上努力笑着的自己。
夸张地扬起的嘴，没有感情地弯起的眼睛。
即使弯起的眼睛弄皱了眼尾，但还是荡漾不起一丝快乐的情绪。
脸上的表情坚硬得像一个提线的小丑。
不像不像，怎么也像不了，无论他怎么地用力控制，都像不了。
一股无名的恼怒愤然而起，白渊一脚踹向水面。
漾开的波纹撕扯开水面上僵硬的笑脸，白渊脸上的表情一下卸掉。
重新回到了他一贯的面无表情。
他终究是一个人。
言枫安抚了兽人，安排将那些尸首分开安葬好。
其实在上一次，白渊拖着两具尸体进入林子的深处时，言枫就一直尾随着。
后来因为发现了隐藏剧情，秘密权限打开，白渊的剧情一股脑的传输过来，他和部落的恩怨也一目了然。
不过，言枫发现，他除了报复他阿父，并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事情。
后来，对于他的报复事件，言枫也就没有出手阻止。
秘密权限一开。
顿时，所有的事件一下串通了起来。
这个世界所谓的堕兽发疯，其实就是得了疯牛病。
他们化不了形，被遗弃，在寒季就只能啃食尸体。
可是尸体也是少的，他们饿的连骨头都要嚼碎了一点一点咽下去。
那些白嫩嫩的脑浆，他们怎么肯浪费。
吸溜一下下肚，还能给他们填饱肚子，饿到极致了什么都能吃干抹净。
可是人脑是不能吃的。
脑浆里那些病变的阮细胞，像寄生虫一样，从肠道一直爬，爬到你的大脑皮层，直接钻进脑浆里。
从此，它就开始在你的大脑里面疯狂啃食。
一步一步地将大脑摧残得千疮百孔，最后就像一块块醇香的带孔奶酪一样。
带着异样的艺术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