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尊正欲开口时,从电梯门上方传来了墨林的声音。
“妖尊在此废话多时,本尊手下无情,你安排引诱本尊的上古大妖,与本尊未过十招,便魂飞魄散了,有本尊在,本尊之妻,岂容尔等心存惦记?”
声落,墨林的玄罡震元剑从虚空之中,自上而下,“砰……”的一声,直直插在妖尊的正前方半米处。
这柄玄罡震元剑,妖尊再是熟悉不过了,眸光凝出的寒气,似是要结出冰一般。
他这一世永远无法忘记,是这柄玄罡震元剑,误伤了智神,虽然墨林用尽天灵地宝,救治智神,最终唯能让智神转生为人,才能保住原身。
他也永远无法忘记,在他看见智神替他挡了那一剑,身受重伤的样子,让他体会到,什么是没有受伤,却能感受到万箭攒心的疼。
谁都不知道,那时的他,曾抱着必死的想法,哪怕能将智神抱入怀中,将身上所有的温暖,给予这个他自记事起,便想迎娶入妖界的女神。
也没有人知道,妖族被封入地下之后,近三千年的每一个夜晚,他都独自站在“戮神殿”的窗棂前,虔诚祈祷,只期盼那个自己爱到骨血里的女神,可以平安顺遂。
戮神殿下方的阔台,挂满了莲花灯,每一盏都是妖尊为智神所做,祈祷过后,便会挂在阔台下方。
在得知智神身形越来越淡的那一个月,妖尊将他自己关在“戮神殿”,捧盏而饮,饮醉而泣,泣累方可入眠。
浑浑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年,直至他得知智神即将转生为人,他将自己封在“戮神殿”喜极而泣,筹谋着如何在智神转生的第一时间,将智神接入妖界,并在“戮神殿”后面,督建了一座“灵月宫”。
他计划着,转生的智神,就叫灵月,灵虞山的灵,而他与月共生,“戮神殿”与“灵月宫”仅有一道门相隔,他在心中幻想过无数次,智神刚出生是什么样子,他应该怎么陪智神长大,他又要如何才能得到智神的芳心,最重要的是,他要如何才能保证智神在妖界的安全。
可惜计划得再完美,终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他得知隐山门将刚出生的智神抢走时,气怒之下的他,亲自惩处了妖族的覆阴长老。
他也终于明白,有些事计划的再好,终究抵不过天道。
心中的执念难以放下,在凌元子从隐山门刚下山到白家时,他曾隐在暗处,站在凌元子设的结界外,静静地看着凌元子安睡的样子。
他也在凌元子大婚时,站在高楼上,远远看着作为新娘的凌元子,最美的样子。
他甚至生出过想去抢亲的念头,他清楚的知道,一旦他去抢亲,身份暴露,神族势必要出手,他就无法去救冥府沉入血湖下的他父尊尸骨,以及被封在隐山门的母尊。
进退两难之时,他突然看见晴空的层层净云裂开一道缝,出现了天尊和天后的神影,他只得回了妖界。
而今再见到这柄玄罡震元剑,妖尊眼底的冷意,无不在倾述着压抑在心底近三千年的愤怒。
见此,凌元子侧首冲着妖尊道:“若你不想我再像上一世受伤的话,就走吧!”
闻言,妖尊的瞳仁剧烈震颤了一下,他侧过头,眸光霎时变得格外温柔,眼底似有粼粼水波般,无言地凝看了凌元子几秒,这才捏指化出青丝薄雾,将地下一层所有的妖,包裹在其内,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凌元子明白,妖尊无言相视,是内心对她上一世相救,生出的万般悔恨和心难安。
千言万语哽于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何况,妖尊本就是个极为内向的性子,若让他将内心所有的想法说出来,是相当难的一件事。
凌元子见墨林飞身拔起玄罡震元剑,准备去追妖尊时,伸手握住了墨林的手腕。
墨林眼底的怒意不亚于妖尊,在他内心深处,最介意的一件事,就是他用命守护的智神,若非那次舍身去救妖尊,怎会受那么重的伤?
那件事导致他每每在云泗涧看见智神时,心中就懊悔到难以呼吸,他不知道该怎么弥补那刻骨铭心的误伤,他也在云泗涧无数次看见智神因受重伤所忍受的痛苦。
挫败感和无助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过的压抑和难受,却不知怎么发泄才好,也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尤其是上一世智神身形变淡,他内心生出的害怕,还要假装一切都好,去隐瞒智神,唯有他知道,他每和智神在一起时,那种害怕感席卷得他,每一寸肌肤都像被利刃在割一样。
墨林一把将握住他手腕的凌元子抱在怀里,眼底的怒意尽消,转而是忆起了昔年旧事所带来的害怕和无助,他哽咽地道:“老婆,人的一生很短,以后我们能不能不要分开?好吗?”
凌元子轻抚着墨林的背脊,用心声告诉墨林,“你不是说要去隐山观,和我举办一次道教的结婚?我们一起写下婚书吗?我答应你了!待妖族和隐山门的事结束后,我们就去!”
墨林应了一声,抱在凌元子腰际上的手臂紧了紧,随即耳边传来凌元子道:“你若再这样抱着我,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该掉入熔岩山口里了。”
闻言,墨林这才收敛思绪,见到地下一层震晃越来越大,墙上、地上的裂缝也多,尘土混着碎石块从他们的头顶上方落下。
墨林一手揽着凌元子的纤纤细腰,一手握着玄罡震元剑飘入电梯门内,飘飞而上。
此刻一楼的正门已经埋入地下土层一半,墨林和凌元子侧身飘飞而出。
刚出去后,墨林将玄罡震元剑朝空中一抛,墨林快速的捏动指诀,玄罡震元剑暴涨无数倍,由天而降,直直砸在了酒店顶端的正中央。
整个酒店速沉,四周迸发簇簇火苗,形成了火海,整个酒店沉入了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