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暗珍之重之地抚摸着郢红淡薄如翼的脸颊。
他垂着泪,嘴角凝出安抚的笑,道:“郢红,你知道的,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他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道:“你还有什么事没完成,我一定帮你做好。”
郢红回之一笑,随即认真地道:“第一件事,帮我把江绾雪的尸身送回白氏别墅,是我霸占了她这么多年的身体。”
说着,郢红眼前似是忆起了昔年旧事,她继续道:“当初我想选择签魂契的人,不是江绾雪,她性格懦弱,长相也不出众。
在我得知她怀有身孕时,她揪着我裤管和我说,她虽然是被白麟祥强迫的,可当初她的确有那么一段时间是真心爱白麟祥的,后来她知道白麟祥有夫人的时候。
她才知道她被白麟祥骗了,她想抽身而出的时候,已经是身不由己了,白麟祥拿着她的果照威胁她,让她安分做好一个情人。
她曾想过自杀,可惜她怀孕了,她说:孩子是无辜的,她说:她自幼父母就离世了。
她懂事以后,她最大的希望是有一个健康的孩子,能够给孩子一个温暖的家,她会拼尽她的所有,护好她的孩子。”
郢红呛咳了一声,周身的疼痛感让她的声音听上去,带着几分颤音,“你知道的,我自幼父母也离开了我,所以,我才选择了她,那时,我就在想,江绾雪和我的遭遇有几分相像,我才对她生出了同情心。
既然霸占了她的身体,我便尽量护好她的孩子,好让她在九泉之下安心。”
郢红一把揪住了覆暗胸前的衣襟,“把江绾雪送回去,好好将她安葬。”
覆暗重重地点头道:“你放心,我会的!”
郢红的目光,游移到灰败无光的上空,默了默,才道:“尊上第一次抱我在怀时,我便爱上了他,他让我崇拜、敬仰了数千年,我心中残留的执念是此生若我活一日,我便尽心侍奉他一日,拥护他一日。
可我不成了,我知道你有话没对我说,你也没办法说出口,我想请你在未来的日子里,替我拥护他。
数千年,我见到尊上的不易,我见到尊上的艰难,他身边需要有真正拥护他的妖。”
郢红说到此处,看向了覆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浅浅淡淡的微笑。
同时,郢红薄如蝉翼的身体,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火光,越来越少。
一根又一根赤红色的丝,宛若从郢红身体内钻出,朝着灰败的上空飘去。
覆暗见郢红即将消散,想伸出手抓住那些赤红色的丝,被郢红一把握住了手腕。
覆暗泪目的看向郢红,见郢红含笑朝他摇了摇头,身形越来越淡。
就在郢红即将消失前,覆暗字句如出肺腑,他道:“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声落,郢红的身形消散殆尽,一颗妖丹落入了覆暗的掌心。
覆暗泣不成声地俯首道:“郢红,我昔年骗了你,是我的自私,私心想让你放下尊上,所以,我骗了你……
神族将妖族封入地下之后,妖族内乱,尊上怎么可能五天就平息了呢?
尊上念在你舍狐尾救他,知道你妖力值不高,才让我将你送去雨泽渊,因为你在雨泽渊,才不会卷入妖族的内乱。
尊上其实是怕你在妖族内乱中殒命,他一直都念着你舍狐尾救他的事。
我起初是自私骗了你,后来我想和你说,可我不敢说,我怕你会恼我。”
覆暗的喉头酸涩,他握着郢红的妖丹,将心中一直难以启齿的话,最终道了出来。
“郢红,在你没化形时,我就喜欢你,很喜欢你,那时我知道你将来是要侍奉尊上的女妖,不能也不敢逾越。
后来我陪你在雨泽渊的时候,无数次,我想和你表白,可我是柳妖,你是九尾狐,我们不同类,更不同宗。
我怕我和你说了,你会拒绝我,我也无数次听你提及,你想要一个孩子,每次我听你这么说,我就会自卑,即便你选择了我,我也没办法给你一个孩子……”
覆暗双目渐失光泽,他自嘲道:“你离开了,我才敢说出这些话,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懦弱?”
红蛟就这么面无表情的静静听覆暗一句又一句,将心底话尽数说完。
也头一遭见到覆暗落泪,眼泪像是决堤了一般。
直到覆暗平静了些,红蛟才走上前,面无波澜地道:“我早知道你喜欢她,才默许你在雨泽渊陪她两千年,虽说雨泽渊苦楚。
但我认为,只要你爱她,哪怕陪她吃再多的苦,亦不觉得苦。”
红蛟缓缓蹲下身,将一手搭在覆暗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道:“她不是还有两件事没如愿吗?你答应她,要替她完成的,去吧,把江绾雪的尸身送回白氏别墅。”
覆暗红着眼睛看向红蛟,见红蛟伸出了手,覆暗握着郢红妖丹的手,紧了紧。
他哀求道:“郢红已经离开了,她的妖丹能不能给我,让我留个念想?”
红蛟劝道:“覆暗,你最清楚郢红的心思,她应该是希望她的妖丹,留在尊上身边。”
覆暗的手指微微颤动,垂下眼帘,深深的凝看了一眼郢红的妖丹,拇指轻轻揉动了好几下,方不舍地将郢红的妖丹交给了红蛟。
覆暗朝着站起身的红蛟叩首道:“红蛟妖王若能将郢红的妖丹交给尊上,尊上也愿意将郢红的妖丹妥善安放在戮神殿,日后我覆暗愿为尊上和红蛟妖王肝脑涂地效命。”
红蛟微微颔首道:“如你所愿。”
说罢,红蛟化作一道红丝薄雾不见了踪影。
当红蛟再度出现时,是在雨泽渊东侧的雪山上,她朝着青色的背影躬身一礼道:“回禀尊上,事情已处理妥当,这是郢红的妖丹。”
闻声,妖尊缓缓转过身,接过了红蛟双手奉上的妖丹。
静默了许久,妖尊沉声问道:“你没有告诉她,为何将她安排在本尊的身边吧?”
红蛟叹了一声,沉眸看了一眼雨泽渊,道:“我原打算告诉她的,那样也可让她死的瞑目,可尊上一再不许我告诉她真相,故而,我只好三缄其口,做个恶人了。”